干净后,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躺在床榻上,睁着眼睛放空她自己。
她惶惶不可入睡,一直盯着天青色的床帐看,满脑子都是接下来怎么办。
这件事是肯定要瞒下来的,她与那狗东西素不相识,以后根本都见不了面,也不担心他暴露出去,那摆在她面前唯一的问题,便是退婚。
她已败了身子,自然不能再嫁人,但她败了身子的事不能被人知晓,她又该如何退婚呢?她家这边是绝不可能让她退的,那就只能让周行止主动退婚了。
可偏偏,周行止还是被她母亲以恩情胁迫的,周行止若是不娶她,便会败坏名声,周行止怕也不会主动退婚。
烟楣越想越心慌,想到后半夜,才昏昏的睡了过去。
她这一夜,梦里都是摇晃的房梁,抓皱的衣裳,掐着她足腕的宽大手掌,落在她耳侧餍足的轻笑,以及昏暗之中,那双居高临下,含着深深恶意与作弄意味的眼眸。
第二日清晨,她是听见外间的丫鬟敲门声才醒来的,她醒来时,身子莫名的发沉,像是灌满了水的水囊,摇晃时都能发出空洞的回响,隐隐有想要被灌满的欲念,骨头发软,在塌上缓了片刻,才起身,先穿上白色雪绸中衣,免得身上的痕迹被发现,再唤丫鬟进来为她梳妆。
她们做姑娘的,晨起时都要去给主母请安,每每都是十几个女子坐在一起,互相评头论足谈论近日的新鲜事,她万不能叫人瞧出错漏来。
她今日,还得去买避孕的药丸。
烟楣如此喜他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今日烟楣选了一套素烟色对交领锦缎绸衣,只簪了一个银簪,穿的也是普通宽松的雪绸罗袜,而不是时兴的珍珠丝袜,力求不引人注目。
幸而昨日,那狗东西没在她脖颈上留下痕迹。
她穿戴整齐后,便随着丫鬟去了烟夫人的紫霞苑中给烟夫人请安,她来的晚些,十二个女儿都到齐了,姹紫嫣红,都是一片好颜色,小的七八岁,最大的则是烟桃,一群姑娘按岁数派好,烟楣才刚站定,便听见有人酸道:“才出去两趟,便不知道自己行第几了,来的比大姐都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嫡呢。”
说的就是最后来的烟楣。
烟楣平日里也是个记仇小气的姑娘,但今日实在没力气吵架,便安静站着。
烟桃冷眼回身,用目光压着下方的庶女们,在大家都安静之后,转而收回视线,然后漫不经心的瞧了她一眼。
烟楣安静地立于人群中,她今日只穿了一身素色,裹着清瘦的身影,墨色的发丝垂在白嫩的脸蛋旁,身上都挑不出艳丽的颜色来,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她晃眼,仔细一看,是她平日里一直缩着的花瓣舒展开来了,像是一朵被雨水浇灌过的紫罗兰,娇嫩欲滴,透着一种别样的媚气,眉眼绽出了些许夺魄的光彩。
烟桃只扫了一眼,前头烟夫人的嬷嬷便请她们进去,一行十二个姑娘便进了烟夫人的前厅内。
烟夫人端坐在前厅的金丝缠木镶碧椅上,身穿一身正红色的对襟交领霞披衫,发鬓挽成九霄落云鬓,模样略显平庸,神色严厉,垂眸看着下首的姑娘们。
烟楣的眼眸紧盯着脚下,进屋后行了五步,站定,俯身行礼,一叠声的“见过母亲”娇滴滴的响彻整个前厅。
烟家孩子多,烟夫人也只是每日扫她们一眼,从不亲手管教她们这些庶女,平日里也从不与她们说话,只喊一声“起来”,瞧瞧她们,不怎么在意的问上两句,便让她们回了。
但今日,烟楣却感觉坐在上首的烟夫人一直在瞧她,她提心吊胆的掐着自己的掌心,终于听见烟夫人道:“烟楣,今晨西江候府给我递了消息,说是长乐郡主分外喜欢你,特意点了你明日去做她的伴读,与她一道去国子监,既然如此,今天晚上,你便与你大姐一道儿进国子监去读书吧。”
国子监三个字一出来,烟楣便觉得她快被诸位姐妹们的眼给剐了。
国子监是京城中最好的求学圣地,能进国子监的,基本都能稳入朝堂,授课的都是大儒,那是只有官家嫡子嫡女才能去读的地方,庶子庶女不管文采多好,一概不收,但是郡主和帝姬都可以点伴读,伴读便不在乎是嫡庶了,只要是被皇室女点的,都可以直接入,入了国子监后,一个月只准在月初时回家三日休息,剩下时日都要在国子监内读书。
国子监自然是个好地方,可是,点她的人是长乐郡主。
长乐郡主为何要点她?难不成是之前西江候世子一次不成,还想来第二次吗?
烟楣浑身发冷,她害怕,但是却又不可能拒绝,她还得喜出望外的接下,才符合她的身份和现下的境遇。
“女儿知晓。”烟楣低头行礼,手臂荡起一道优雅的弧度,进退有度,虽说算不上聪明,但也看得过去,烟夫人扫了她一眼,在她的装扮上停了一瞬,道:“去开库房,挑些好东西。”
如此素容,倒是耽误了这上好的颜色。
烟楣只点头,道:“女儿谢过母亲。”
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