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还以为打仗的不是扬州徽州等州府,而是临安乱了。回去吧,别挡着了城门口的道。”
出城的贵人不是被禁军拦住,而是被全部射杀。北地兵肯定会很快打到临安,朝廷在生死存亡的关头,连郡王都会杀掉,何况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北地兵打下了无数的州府,除了偶尔有些权贵逃到临安,从未见过因打仗无家可归的百姓流落到临安。
听懂李光弦外之音的聪明人,开始往外走,边走边大声嚷道:“让一让,让一让,狗咬狗有甚可看之处。赶紧回家去,天气这般热,仔细中了暑气。”
逐渐有人跟着琢磨过来,转身往回走。见到有人离开,那些尚在云里雾里之人,随着大流也就走了。
须臾间,城门前的人散得七七八八,只留下些权贵人家的仆人还在打探消息。
太阳已经西斜,天气依旧闷热得很。李光一走近城门口,就闻到了空气中浓烈的血腥气。
一溜马车东倒西歪停着,马车底下流淌着一滩滩浓稠的血,引来成群的蚊蝇,扎堆在一起嗡嗡嗡乱飞。
杨存中阴沉着脸,紧握手上的佩刀站在城门口,正对亲信嘀咕着什么。他见到李光走来,立刻停止了说话,冷笑一声,随意拱了拱手,很是傲慢地道:“不知李相前来何事?皇太后陛下有旨,无论何人,一律不许出城!”
李光听到杨存中在眼下的场合,将正式大朝会上对邢秉懿的称呼都抬了出来,不禁暗自笑了下,客气地道:“城门口出了这般大的事情,我如何能不来?唉,虽说太后娘娘下了旨意,也得分个青红皂白。孟郡王唉!”
杨存中被李光的一声声叹息,叹得神色变幻不停。他被孟忠厚激怒,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干脆借机报了仇。痛快是痛快了,这痛快劲一过,毕竟是皇亲国戚的郡王爷,心里还是有些虚。
不过杀都杀了,杨存中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看出他的心虚,对李光就尤为不客气,拿捏着架势道:“李相这话是何意?莫非要管到京禁军头上来了?”
中书省的宰相手中并无兵权,李光没接杨存中的话,只是不断唉声叹气,指着那堆马车点了半晌,道:“天气热,尸身再过一阵就得臭了,得赶紧快送回信安郡王府去。这后事只能去找宗正卿了,宗正卿还得找太后娘娘。唉,郡王爷是太后娘娘的长辈,太后娘娘得伤心了。”
杨存中被李光绕得脑子发晕,尸身留在城门口臭不可闻,他正准备让兵丁搬走。
先前被百姓堵住了城门,如今城门口通畅了,他也没心情管那些急不可耐看热闹的百姓,是如何哗啦啦就散了。
只李光提到送回郡王府,由宗正卿找邢秉懿出面安葬,他脑子却很快灵光一闪,当即沉下脸,义正言辞道:“李相这话就说得不对了,皇太后陛下有旨,敢出城者,以叛贼处置。禁军奉旨行事,所杀者,乃为叛贼,何来的郡王爷!”
李光目光不经意,从一旁几个指挥、教头的脸上扫过,苦口婆心劝道:“死者为大,杨指挥使切莫做得太过了。”
杨存中并不领情,阴阳怪气道:“我从不管中书省的差使,还请李相也莫要管禁军的差使为好!”
看到远处大步而来的齐安郡王、宗正卿赵士儷,赵鼎胡佺等人,李光袖着手,没再做声。
赵鼎除了震骇,一走近,更被血腥臭味熏得想吐。赵士儷向来忠厚正直,看到眼前的惨状,顿时怒不可遏,道:“好你个杨存中,拿着鸡毛当令箭,你有本事,将我们这些宗室都全部杀了!”
杨存中脸上挂不住,挥舞着手上的刀,厉声道:“郡王爷,我可是奉了皇太后陛下的旨意,难道你也打算抗旨不遵了?”
赵士儷丝毫不惧,上前一步道:“太后娘娘的旨意,难道是让你一言不合,就将信安郡王府的人都杀了?”
杨存中话语一窒,讥讽道:“当时在朝堂上,皇太后陛下可是说得一清二楚。齐安郡王可惜没能上朝,没本事亲耳听到。李相,赵太傅,胡尚书,你们都在,不如,由你们来告诉齐安郡王!”
赵鼎不由得恼怒不已,板着脸一言不发。
杨存中明明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借故残杀孟忠厚一门。但他手握兵权,眼下又杀红了眼。谁违逆了他的意思,以他的性子,定会痛下杀手。
胡佺向来脾气急,性情耿直,当即道:“就是太后娘娘,也不能滥杀无辜!”
杨存中呵呵冷笑,咬牙道:“你!好你个胡尚书,身为朝廷命官,此时国家有难,不为君分忧,反而为了判贼喊冤。难道你也暗中投靠了北地,想要造反了?”
胡佺见杨存中张口就冤枉人,气得扬声骂道:“沐猴而冠的奸佞小人!口口声声为了朝廷,真真是恬不知耻!你贪婪无度,休说临安绍兴府等地,就是远在楚州,你就霸占了良田万顷。平时强抢民女,强行征丁,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我倒要看看,你就靠着这道旨意,可是想将弹劾你,知晓你干下那些见不得光勾当的人都杀光!”
杨存中再也忍不住,刷一下拔出刀,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