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吃完了,拿肩膀上搭着的布巾抹了嘴,起身道:“咱们去港口边瞧瞧,那边若卸货的人手不够,咱们还能赚几个大钱。”
港口为了避免争斗,到船之后,出力气的帮工都拍了号,轮流着上前做活。要是卸的货物多,活赶得急,没排到上工的也可以被临时加进去,多赚些辛苦钱。
汉子一听,忙从布袋里仔细数了十个大钱,与同伴一起去会了账,出门招了架骡车,搭上去了港口。
铺子有客人陆续进进出出,有男有女。铺子里伙计亦有男有女,东家兼着掌柜,在伙计忙不过来的时候,亲自上前帮着招呼客人。
东家娘子做账房,站在柜台后会账,看上去利索又爽朗。东家忙完了,前去站在柜台前问了句什么。东家娘子回了句,他马上赔了笑脸,赶紧一转身跑去帮着伙计收拾了。
赵寰就着热闹的人间烟火,将汤饼吃得见了底。
赵神佑饭量小,她只吃了一半。赵金铃勉强吃完了,赵金姑回到北地之后,饭量见长,也将一碗汤饼吃得干干净净。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清空吃完了自己的那碗,将赵神佑分出来的半碗汤饼,呼噜噜吃了,勉强混了个八成饱。
平时他们吃饭从不挑食,更不敢浪费。清空抚摸着肚子,虽还能吃上一些,他知道不能吃太饱,懂事地没再要。
会账后离开铺子,见离小院近,天气不冷不热,几人商议着一起散步回去,顺便消食。
赵寰边走边问道:“先前的汤饼好吃吗?”
几人齐齐答了好吃,赵金铃抱着赵寰的胳膊,笑叹道:“铺子里的生意真好啊,东家可是发大财了。”
赵神佑道:“才不会发大财呢。汤饼用的可是白面,还加了海蛎,多添几只大虾,才贵上五个大钱。除去米面粮油的本钱,若铺子是东家自己的还好,赁来的另需要付赁金。伙计的工钱,衙门的商税,一碗能赚两哥大钱,就已经顶顶好了。”
赵金铃啊了声,道:“若赚不了钱,东家为何要开铺子?”
赵神佑道:“两个大钱也是钱,积少成多,赚些辛苦钱罢了。买卖可不是谁人都能做,能不亏本就算有本事了。”
赵金铃不服气地道:“那尚富贵可是赚了大钱。”
赵神佑咯咯笑,道:“全天下都找不出几个尚富贵,但他也有亏得血本无归的时候。先前吃饭的那两人说话,你听见没有,他们说到了汉源的花椒。尚富贵上次从汉源拉到燕京的花椒,不小心受了潮,就全部坏掉了。”
赵金铃一脸后怕,道:“看来,做生意也得小心。”
清空在一旁停着她们说话,笑呵呵不做声。
赵寰问道:“清空觉着谁说得对?”
清空转动着清澈的眼珠子,笑嘻嘻道:“师父最赚钱,一本万利的营生!”
赵寰忍俊不禁,道:“仔细你师父揍你。”
清空缩着脖子,瑟缩了没一会,见到前面茂盛的石榴树枝,长到了院墙外。他几步冲上前,就地一跃,跳起来抓着树枝一扯。
院墙里传来一声怒喝:“又是哪个调皮小子想要偷石榴了,看我不揍你!”
清空脸色一变,赶紧丢下树枝,一溜烟跑了。
院门开了,一个妇人探出头,看到清空已经跑远了的身影,怒不可遏。收回视线,看到走上前的赵寰几人,见她们气度不凡,虽面露愠色,到底没敢再骂了。
赵金姑正准备上前赔礼,清空已经蹬蹬瞪跑了回来,抢先长揖到底,道:“娘子,请恕小子手痒,断没有要偷娘子家的石榴,还请娘子见谅。”
妇人脸色缓和了下来,道了声无妨,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赵金铃骂道:“就该让她揍你一顿,省得你成日逗猫惹狗。”
清空挠头笑,也不还嘴。
赵神佑道:“算你有担当,自己惹的事,没让九姑母替你去赔不是。”
清空被夸了,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与赵神佑嘀嘀咕咕说笑起来。回到院子,分别回屋洗漱歇息。
午歇起来,赵寰领着他们去了船坞。船坞离得远,马车过去约莫要大半个时辰。船坞由兵丁看守,闲杂人等绝不允许靠近。
马车在船坞大门前停下,甘岷山满头大汗飞奔着跑了来,喘息着上前见礼。
赵寰笑着摆了摆手,道:“我们就是来随便看一看,你别管我们,去忙你自己的事。”
甘岷山拿帕子擦拭着汗,恭敬地道:“下官也没甚大事,先前看入了迷,来得迟了些。”
赵神佑望着高大宽敞到望不到边的船坞,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
赵金铃叹道:“这船坞的作坊,比皇宫都还要宽大!”
甘岷山解释道:“要造大客舟,地方小了可不行。”
赵神佑若有所思,问道:“那般大的船,如何能搬下水?”
甘岷山难得卖了个关子,道:“小娘子去前面去看过就知晓了。”
几人都兴奋不已,赶紧加快了步伐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