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在南边站稳脚跟,娘家人得了有实权的差使,这份本事不容小觑。若是她出现,姜醉眉要把她看成南边朝廷真正掌权之人。
赵构被封为昏德侯,邢秉懿作为他的正妻,就从皇后变成了侯夫人。
如今,她自己先提了出来,打趣自己,姜醉眉反倒不好再提了。
只邢秉懿这一份能屈能伸,姜醉眉就得道一声佩服。
赵鼎等官员依次坐了,邢秉懿看向姜醉眉,关心问道:“赵统帅可还好,她的右手腕可有恢复了些?”
姜醉眉道:“多谢娘子关心,赵统帅一切安好,右手已无碍。”
邢秉懿叹道:“赵统帅真是厉害,算无遗策。驿馆前年轻气盛的考生闹事,定早就在她的预计之中,轻而易举就对付了过去。”
姜醉眉认真道:“赵统帅说,人不外乎这几种,要名的,要利的,要权的,要命的,余下的两种,一是愚,二是蠢。”
赵鼎一时没能想明白,不禁问道:“姜使节,为何是愚与蠢?”
姜醉眉笑道:“蠢货太多了,就无需解释。愚,好比愚公移山,坚持正道,旁人看上去,就是愚钝。但没这份勇到愚钝的劲,会被要命的,要利的,要名的,要权的,加上蠢货给绊倒,出师未捷身先死。”
邢秉懿怔住,赵鼎胡铨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情不自禁暗暗思索起来,自己究竟是属于哪一种人。
姜醉眉不咸不淡地道:“要想移开山,就得抛却名利权命,有足够的力量与智慧,将之踩在脚底。我没甚力量,但北地有,我也没有足够的智慧,幸亏北地有一群齐心协力的同仁,加之赵统帅坐镇指挥,这点小闹剧对我来说,当不在话下了。”
赵鼎不自在动了动,胡铨笑容尴尬,邢秉懿干干赞了句,脸上复又扬起笑容,道:“我知晓姜使节忙,可还是照着老规矩,边吃边聊?”
姜醉眉道:“娘子还记得我们以前的规矩呢。”
邢秉懿笑起来,道:“记得,如何不记得。回到南边后背,用饭的规矩多,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我倒不习惯了。用饭时能说说话,热闹不说,还能顺手做了正事。”
姜醉眉想到先前赵鼎的急迫,邢秉懿好似也很忙,她脑子闪过几个念头,干脆地道:“好啊,我们边吃边议吧。”
赵鼎见状,亲自前去唤人上饭菜。待食盒送上来,邢秉懿指着面前摆着的饭菜,对姜醉眉道:“都是些南边的菜,你先且尝尝鲜,若你吃不习惯,下一餐还是照着北地的菜来。”
姜醉眉满不在乎地道:“我不挑食,天南海北的饭菜都吃得惯。我瞧这碗里的羊肉,应当是湖羊吧?湖羊也好,西北与鞑靼的羊,不知为何,送到别处去,味道总是会打些折扣,总没有在西北与草原上吃到的美味。”
邢秉懿尝了口羊肉汤,道:“南边的羊,的确比不上北地与西北等地方的羊。南边靠海,河流多,兴吃河鲜与海味。比如在北地,喜吃面食,南边种稻谷多,炎热的广州府等地,一年能成熟两季,南边的百姓,都喜食稻米。”
姜醉眉点头应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南边真好啊,我回去一定会向赵统帅如实回禀。”
邢秉懿慢慢拨动着碗里的米粒,饭菜一下堵在了喉咙。
两人看似随意的交谈,却已过了无数的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