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倒了两盏。
赵金姑笑完,弯腰前来取了盏捧在手心,看到赵佛佑如冬日般阴沉的脸,怔了下,小心翼翼问道:“大娘子,你可是嫌弃我烦了?”
赵佛佑答道:“没有,你不烦。”
赵金姑松了口气,赵佛佑与她一路从北到南,在飘零的皇宫后殿,算是相依为命,脸都未曾红过。
“大娘子。”赵金姑低声喊了句,左顾右盼之后,期期艾艾道:“先前娘娘对我说,官家在给我相看亲事了。”
赵佛佑知晓此事,但仍然装作不知,问道:“那你呢,你愿意嫁人吗?”
赵金姑清秀的脸庞上,渐渐泛起了红晕,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她打了个深深的寒噤:“我怕。”
赵佛佑悲哀地看着她,可惜,她做不了自己的主。
她们都不能。
赵金姑枯坐在那里,呆呆望着某处,像是变成了凤山上的山石。山石上面覆盖着青苔,冰冷,了无生气。
赵佛佑微叹了口气,赵金姑胆小善良,天真,却不失敏锐。
若赵金姑能迟钝些,能彻底忘记过去,她就能过得好。
偏生她们都不,不合时宜地带着些清醒。
赵佛佑感到胸口又塞了团柳絮,沉甸甸透不过气。也不知道如何劝说,只轻声道:“定了亲之后,总得要及笄才会出嫁,前后总得要好些时日呢。你去托娘娘帮你把把关,选一个品性好的君子。”
说到最后,赵佛佑听到空洞的回想,自己都嫌弃的虚伪。
赵金姑却似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眼睛一亮,天真地道:“这个主意好,我去求求娘娘。若娘娘做不了主,我再去求官家。”
赵金姑能嫁的人家,就那么些人选,赵佛佑不用问都清楚。
她们从帝姬改成了公主,虽不被待见,但终究是公主。能尚公主,代表着帝宠,无上的荣光。
赵构的帝宠也不能随心所欲,由不得他宠不宠。
比如手握重兵的清河郡王张俊,权倾朝野的宰相秦桧。
一文一武,依附他们的朝臣比过江之卿还要多。张俊府中若无年纪相仿的子孙,张氏一族还有其他旁支。秦桧亦一样,还有夫人王氏的娘家,众多的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