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气势,而是如赵寰所言,他有勇,没赞他谋。
有勇无谋,就是找死。
赵寰比朱大贵何止勇一百倍,她从没退后半步,一直心无旁骛,朝着目标前进。
她的右手,还是使不上什么力气。不过是要借朱大贵的力,好快些送他见阎王罢了。
赵寰满身满脸的血,如同女罗煞般立在那里。
要过岳飞手上的苗刀,在地上重重一点,道:“苗刀,是我给你们的!”
血淋淋的手指,再往旁边的大理马一指:“大理藩国来的骏马,我给你们的!”
“你们隔两日吃的牛羊乳,一大块肉,我给你们的!”
“我殚精竭虑给你们找粮草,最好的兵器,最好的马。你们却说我是女人,不配为统帅。”
“你们既然忠于龟缩在南边的窝囊废赵构,我也不拦着。现在我给你们机会,要回去的,即刻可以离开!”
赵寰指向钱六,“我知道你,你先起个头吧!”
张宪带着人立刻上前,将瑟瑟发抖的钱六带下去。
赵寰一口气点了好十几个,她记性好,先前凑在一堆的,全部被她点了出来。
岳飞明白了几分,赵寰并非只杀鸡儆猴。她是要借着杀鸡儆猴,将不听话的猴都清出去。
岳飞对这些人更了解,帮着她添了好几个游击将军进去。
见到有人不断被带走,众人开始惊惶不安起来。
在以前还是神武右军时,他们过得并不好。打仗能发财,只是岳飞治军严,他们并没有什么机会。
南边朝廷经常拖欠粮草军饷,他们甚至有一次弹尽粮绝,差点被饿死,因此战败,还被朝廷处罚了。
如今无论吃穿还是兵器配备,皆比以前大有改善。从没少过他们一根粮草,甚至会主动替他们改善饭菜,尤其是奶肉,一有机会就会送到火头军中。
且不说赵寰远比赵构有本事,他们傻了才会走。
不知谁喊了声:“属下只效忠于赵统帅!”
接着,喊声此起彼伏,朝着她恭敬见礼,以示效忠。
岳飞平息了心中的激荡,深深地见礼:“赵统帅,已经全部妥当,要如何处置他们?”
“他们动摇军心,轻视女人,无耻而不自知。”
赵寰浑身杀意凛冽:“格杀勿论!”
风刮得越大了, 兴庆干燥,尘埃漫天飞扬。
赵寰浑身是血,洗漱了出来, 岳飞已经吩咐人摆好了瓜果点心。
“兴庆瓜果甜, 赵统帅尝尝看。”岳飞周到又客气, 请赵寰入座。
赵寰看了眼案几,笑道:“兴庆羊肉天下闻名,怎地全是些素食?”
岳飞愣了下, 忙起身道:“先前伙房里没有羊肉, 我去让人买一只。外面刮风,天气不大好,送来会迟一些, 得等上一阵,还请赵统帅见谅。”
“就这些吧,我就随口一问罢了。”赵寰叫住岳飞, 坐了下来, 道:“我知道岳将军平时简朴,肉蛋等却不能省。兴庆羊肉比开封猪肉还要便宜些,能吃的话, 就尽量吃。身子好,打仗才会减少损伤。”
岳飞沉吟了下, 真诚地道:“我总想着粮草不够, 平时就节省了些。殊不知, 省了小钱,亏了大钱。还是赵统帅说得对, 以后我会改正。”
“我会尽量满足粮草军需,不会在这方面节省。”枸杞八宝茶香甜, 赵寰又累又渴,一口气喝了小半碗。
岳飞见状,默不作声起身,出去又给赵寰要了一碗。
赵寰道了谢,吃了些炊饼瓜果,肚子总算半饱。她捧着茶碗,闲闲道:“哪怕是赵构,给的粮草军饷也足够。只最后落到每个兵丁头上时,就所剩无几了。”
重重贪腐下来,能落到兵丁头上还算好。岳飞叹息了声,道:“上面克扣,底下的就得自己找门路,没钱没粮,就去抢。这兵与匪,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匪兵匪兵,就是从此得来。赵寰当然不会只说闲话,更非想吃羊肉。
“岳将军起初的神武右军,里面的人员复杂,良莠不济,也有好些匪。我知晓岳将军念旧,不忍对同胞下手。故此亲自前来。”
赵寰抬起眼看他,坦诚而犀利:“岳将军比我更懂治军,我就不班门弄斧了。西北的军,我全权托付给岳将军,并无他意。”
岳飞怔住,思索了下,与她一样坦诚,道:“赵统帅谦虚了,我心中并无其他想法。应当更加警醒才是。先前的事情,并非赵统帅不信任我,实属我的过失。”
越是君子,就越要尊重。赵寰这一出,等于是在军中立威。威立了,也要顾忌到岳飞的感受。
两人相视一笑,岳飞端了茶碗,道:“军中不宜饮酒,就以茶代酒,给赵统帅接风洗尘了。”
赵寰端起茶碗与他碰了碰,喝完茶,道:“这个八宝茶好。兴庆的枸杞,羊肉,给燕京带来了不少赋税收益。我打算将兴庆产的各种货品,运到雅州的互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