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掀起眼皮看来,问道:“何主意?”
秦桧道:“既然北地广招英豪,官家不若干脆送些人去。”
赵构愣了下,缓缓笑起来,道:“也是,我倒要瞧瞧,她一个妇道人家,能蹦跶到何时。”
秦桧见这步棋又走对了,心下微松,问道:“官家,西夏皇帝李崇顺那边,要如何回应是好?”
赵构浮肿的脸庞抖动了几下,冷笑连连,道:“既然李崇顺成心求娶,都不嫌弃她了,那且答应他吧。这般大的消息,得告知天下人知晓。”
秦桧满脸佩服,激动道:“官家高明,臣这就去办。”
离开汴河,其他人去驿站歇息,赵寰与张浚他们到了衙门。进了值房坐下,洗漱完毕之后,新府尹李齐鸣方满身的汗,面庞黑中透着红,赶着进屋见礼。
以前在巨野一战,赵寰曾见过李齐鸣,比较看中他的务实作风。打量着他的模样,不禁好奇问道:“你这是去何处了?”
张浚他们哭了一场,抹了把脸,虽然眼都还红肿着,情绪倒平稳下来。
他们此时方注意到,李鸣齐作为开封府尹,赵寰到来,虽不用他亲自前来迎接,他本人却没在衙门候着,
这在官场,可是大忌。莫非,以前他的东翁辛赞不曾提醒过他?
李齐鸣忙道:“眼见已经入夏了,有段河道还未完全疏浚。恐下暴雨时,水蔓延上岸,淹了离得近百姓的宅子。下官先前赶着去巡视了。”
张浚等人一听,愣在那里,神色若有所思。几人反应极快,很快就摸到了其中的关窍之处。
怪不得赵寰会将北地官员调到巴蜀,而非任用旧官。赵寰也没将旧官全部革职,而是将他们与北地官员搭配着共事,意在让他们早些熟悉改变。
以前的朝廷,弊端繁多。官员尸位素餐,懒政是一方便,最大的症结,还在于他们的结党,浑身“官油子”气。赵寰不止一次严厉申斥过,责令其改正。
闻言,赵寰忙关心地道:“天气热了,你们要注意着些,可别中了暑。熬些药汤备着,这些花不了几个大钱,人的身子要紧。”
李齐鸣赶紧应了,道:“赵统帅放心,照着你的吩咐,每日都有准备。”
赵寰赞许点头,道:“关于疏浚河道,我还是得再次强调,隔行如隔山,一定要请懂行的来做,切莫想着争抢功劳。作为一府的父母官,该是掌控大的方向。河道如何修,修了能保证多久水流畅通,需要多少银钱,砂石,人力等等。这些可能你不擅长,但你一定要知晓。这其中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主次。比如绝不能为了省工钱,在砂石人力上去打主意。也不要为了赶工,做事流于表面,应付交差了事。”
李齐鸣恭敬地一一应了,任慧娘听得聚精会神,就差没拿笔墨记下来。
张浚看了眼她,情不自禁微微动容。旋即,又开始警醒。
自己与她比起来,为官做宰多年,其实并不占优势。
比如赵寰所厌恶的“官油子”气,官场上的种种不成文规矩,做官先不做事,而先看派系。耳濡目染中,他多少也沾染了些坏习气。
任慧娘却不一样,她们如一张无暇的白纸,清新自然且纯粹。将以前衙门那股腐朽之风,扫到了一边去。
接下来,赵寰听李齐鸣禀报了开封府的庄稼,以及赋税,城里的安危等问题。
她说得不多,只听。偶尔会就某个数额提出问询,或者一针见血指出某处的问题。
赵寰的声音不高不低,态度随意且温和。待结束后,李齐鸣已经汗湿衣背。
下午时,赵寰一行先去庄稼地里走了一圈,看了下小麦的生长。回到衙门时,她要来开封府的诉状案子卷宗,从头到尾翻看了起来。
任慧娘亦步亦趋跟在赵寰身后,她也不拘着,遇到不懂之处,就大着胆子问:“赵统帅,你一直不得空,为何还要看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赵寰仔细解释道:“事关人命的官司毕竟少,也难以瞒住。但各种琐碎的案子,才能反应一地的真实情况,能看出当地官员的水平,是否昏庸。”
任慧娘聪慧,一点即通,恍然大悟道:“今天有张家被盗,明日有李家被欺负,这城里就太平不到哪里去。要不是官官相护,要不就是官员没管好。我以前也见过,官员判案时,为了省事,会各打五十大板,和稀泥了事。这种人吧,算不上坏,就是昏聩。那歹人知晓没事,下次就更嚣张了。”
“你说得很对。”赵寰正欲说些什么,看到寒寂在门口探头探脑,朝他颔首道:“你进来吧。”
寒寂松了口气,拱手笑着进屋。任慧娘见他有正事,起身告退。
赵寰问道:“什么事情如此紧急?”
寒寂先看了眼赵寰,自己倒了杯薄荷水,抿了口,再看了眼赵寰。
赵寰不动声色,继续翻看着案卷,等着他开口。
寒寂放下茶碗,咳了咳道:“广招英豪刊出去之后,前后已经有十多拨前来投奔。虞允文与郑娘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