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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遵从儿女自己的选择,就是将他们强行判给女人,任谁都不好反驳。
贺提辖被噎得说不出话,眼瞧着地上瘫倒成一团的李大,走上高堂的高丽娘。
以及,在值房镇守的熙和路转运使姜醉眉,加上神龙不见首尾,却威震四方的正义军统帅赵寰,他很是识相地闭了嘴。
官位保住了,还有一样好。与姜醉眉她们做事,从不用多费心思。只要有理有据,她们从不会为难人。
薪俸不变,当差省心,还有岳飞的大军大破西夏几城,熙和路连偷盗都少了,贺提辖仔细一琢磨,这日子,过得比以前做赵构的官员要轻松多了。
李大的案子判得非常快,高丽娘打了他二十大板,与毛氏单场合离,三个女儿跟着毛氏过活。
毛氏有手艺,紧跟着录了名,带着三个女儿,前去了军营当厨娘。
值房里,姜醉眉看到高丽娘进屋,笑着赞道:“比我第一次断案时,镇定威风多了!”
高丽娘这时双腿一软,哎哟一下跌坐在了椅子里,手在面前不断扇风,道:“我紧张得很,差点连律法条例都说错了!”
姜醉眉呆了呆,嗔怪地道:“真不经夸!”
高丽娘想笑,笑到一半,眼泪一下流了下来。
姜醉眉赶紧前去关上了值房的门,劝道:“别哭别哭,我先前都看到了,你真做得很好。判案时有条有理,引经据典。那些等着来找事,看着你审案的男人,都闭上了臭嘴,任谁呐,都挑不出你的错处。”
“不是,不是案子。”高丽娘擦拭了把脸,眼泪却怎都止不住,哭道:“毛氏跟我下跪,谢我救了她们娘四人的命。以前她数次想过,要杀了李大。她不怕死,可要是她死了,她几个女儿就惨了。毛氏拿我当活菩萨,我哪是什么活菩萨,我与她,有何不同!”
高丽娘出自宣仁圣烈皇后高滔滔娘家的旁支,后来嫁进了赵氏宗室,被一同送入了金兵营寨。
“我嫁人后,生了个女儿,没几个月就夭折了,后来就没再能怀孕。眼看着夫君左纳一个,右纳一个,生了一堆儿女。我这个嫡母,须得善待小妾,抚养庶子庶女。”
高丽娘凄然一笑,道:“家中那几个亲兄,他们仗着祖萌,恩萌出了仕。说起来可笑得很,他们以前读书时,光一本千字文,就学了好几年,蠢得透不过气。我读书好,什么都好,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可我是女子,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姜醉眉听得心酸难忍,跟着流起了泪,哽咽着劝道:“如今都好了,你有本事,就不被埋没。赵统帅临走时吩咐过我,让我多看顾着你些。等你这边安稳之后,我马上赶去西宁府。岳将军收回了失地,得尽快理顺。赵统帅说,打仗不容易,治理更难。别打到最后,只龙椅上换了个人坐,实际上没半点改变,还不如不打。”
高丽娘哭了一场,心中的那股郁气散了些。加上眼下实在是太忙,忙擦干了眼泪,担忧地道:“赵统帅去了成都府,那边才是艰难,不知现今如何了。”
巴蜀之地不同于其他地方,向来民风彪悍,都转运使等官员皆出自本地。姜醉眉嘴上安慰着高丽娘,心里也同样关心。
进入腊月之后,北地早就滴水成冰,成都府却依旧暖和。早上浓雾散去,太阳挂在天边,街头巷尾人流如织,过年的喜庆,随处可见。
摩诃池边的雅园,园子里栽满了芙蓉,到了冬日,花谢了,枝叶仍然郁郁葱葱。
临水的亭子里,小厮蹲在一旁烹茶。虞祺与张浚,吴玠,赵开几人一起晒着太阳,围坐着说闲话。
院门外,响起了阵阵脚步声。虞祺挥手斥退了小厮,抬眼看向大步进来的虞允文,故意板着脸道:“这般迟方到,还不快过来烹茶!”
虞允文远远就拱手作揖,连声赔不是,笑着见了礼,转手接过海平提着的糕点,道:“玉楼的点心做得精致,我便去买了些来。这白玉糕,定要刚出炉,热乎乎吃着方好。玉楼生意好,我等了好一阵方买到。”
张浚打量着虞允文,笑道:“你生得这般出众,前去玉楼一站,旁人哪还顾得上买点心,只怕都顾着看你了。”
吴玠他们几人一同笑起来,虞允文自来被笑话惯了,脸皮厚得很。他取出点心放在碟子里,坐到小炉边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