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能!金人就是一群畜生,蛮子。可能有极少人,会贪图富贵投靠他们。只要尚存有一丝人性,经历过这些年的屈辱,谁不拿他们当做生死仇敌!”
靖康之耻留下的痛,深刻在每一个有血性的大宋人骨子里。
南宋朝廷虽有贪婪无耻的秦桧,也有岳飞,韩世忠等与金人抗战到底的武将。
崖山海战,陆秀夫背着少皇帝,与数十万将士民众投海,也绝不向蒙古铁蹄投降。
赵寰从不怀疑他们的气节,没吃过苦的士大夫权贵们,贪生怕死的多,但绝不包括他们这群在金国受尽侮辱的大宋人。
赵瑚儿沉默了片刻,颤抖了下,心有余悸说道:“二十一娘,若是以后他们再来,我们该怎么办?”
赵寰毫不犹豫,斩钉截铁说道:“顺势而为,不要拿命去反抗。事后赶紧清洗,保护好自己。十三娘,你记得了,这不是我们的错。贞洁在我们自己心里,我们觉着自己干净就好。除了自己,其他人任何人的意见看法,官家圣人在内,都是放他祖宗八代的臭屁!”
在朱皇后被封为贞洁夫人时,赵瑚儿经常想,她还不知羞耻活着,以后若是能回到大宋,如何面对他人。
从没人这般斩钉截铁告诉过她,错不在她们,自己的想法最重要。
赵瑚儿心头的阴霾消散无踪,她想笑,嘴角上扬到一半,就止不住泪流满面,喃喃道:“这不是我们的错,我们都是干干净净的”
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终于在天明时分停了。天地间银装素裹,大雪几乎没过小腿。
陆陆续续中,浣衣院有了动静。开门声,木屐踢踢跶跶声,偶尔夹杂着厉声的呵斥与尖声哭泣。
管事们管教打骂,用破布随意一卷,抬出去扔到乱葬岗的尸身。浣衣院的所有人,对这一切早见怪不怪。
旧时王谢堂前燕,早就没入污泥里。帝姬后妃与宫女民女一样,神情麻木,在管事们的指使下开始干活。
上京寒冷贫穷,金国寻常百姓也吃不起一日三餐。浣衣院的人一日饮食,不过在半晌午与傍晚时,分得些汤水饼子。
吃食只给当值做事的人,帝姬后妃等特别些,抵了“一千贯”,她们每日可以多分到一碗汤水与一块面饼,负责洗权贵们的衣衫。
赵寰只打了会盹,今日要当值,她很快套上衣衫下炕。拉开门,朝外警惕打量倾听。
外面一切如常,她稍微放下了心,关上门,朝紧张看过来的赵瑚儿点头示意。
赵瑚儿松了口气,跟着起了身,留下赵金铃继续在炕上躺着。
赵金铃幼小没人管,平时乱窜找吃食,或靠着姊妹们拉扯一把,如同杂草般顽强活了下来。
赵寰洗漱出来,见她还一动不动,怕她着凉生病。走上前,伸手摸向她的额头。
赵金铃眼睛倏地睁开了,眼神恍惚可怜,含糊着叫了声“姐姐”。
待看清眼前的人,赵金铃眼中的光明显暗了下去。只很快,她脸上浮起笑,说道:“我没生病。”
赵寰知道她想念生母,只在这个鬼地方,生母在绝不是好事,还是身体无恙最重要。
没有摸到热度,赵寰松了口气,将她被褥掖好,说道:“再歇会吧,过会我将汤饭给你留在炕头。等下暖和些,你起来再食。外面冷,别到处跑了。”
赵金铃乖巧地点头应了,赵瑚儿正在系裙子,闻言转头看去,说道:“二十一娘,我先去拿饭食。去迟了,韩婆子又得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