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夫人化着妆,厚厚的粉底压不住憔悴,她疼惜地亲了下幼子的额头,说,“今天感觉怎么样,宝贝胸口疼吗?”
庄曜乖巧地摇了摇头,这段时间病痛的折磨让他瘦得有些脱相,本就大的眼睛这会大得有些吓人,“不疼。”
庄夫人摸摸他苍白温凉的脸,知道他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在强撑,“宝贝。”
“妈妈。”庄曜小声说,“哥哥和姐姐们去哪儿了?他们都没来看过我。”
庄夫人顿了顿,将他已经有些长长的头发别到耳后,说,“他们在上学。”
“那大哥呢?”庄曜越说越小声,“大哥也好几天没来看我了……他是不是觉得我拖累你们了?”
“小曜!”庄夫人原本就为长子忧心,此时听见庄曜这么说,条件反射皱起眉,语气不免有些严厉,说完见庄曜表情瑟缩,又心软下来,说,“你大哥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觉得你拖累了我们?”
庄曜攥着被子,手心的汗濡湿了被面,他盯着庄夫人,眼角闪着泪光,说,“真的吗?可是那天我听大哥问我的保镖,我是不是想故意伤害自己才去打篮球……我的保镖没给他答案,他就想打断他的腿,妈妈,我不懂大哥为什么要这么想我。”
他像个被哥哥欺负之后向母亲告状的小孩,“妈妈,我之前是不是快死了?我不想死。”
庄夫人听得心疼,又对长子的行为感觉生气,她又气又心疼地擦掉幼子的眼泪,说,“不准说这个字,我们小曜肯定会健健康康长大,长命百岁……你大哥是忙晕头了!谁平白无故喜欢遭罪?他还敢、还敢……我看他活该!”
她的几个孩子感情浓厚,庄夫人担心会刺激到庄曜心脏,到底还是没将偷税漏税几个字说出口。
——
窃听器将他们的交谈传到了庄敛耳中。
此时,他面容冷郁地坐在简青的心理诊所,森冷的眼神落在对面简青的脸上。
这是简青被迫答应治疗庄敛的第七天,他给庄敛定了一套治疗方案。
简青从业这么久,遇到了很多不配合的病人,所以他在看见庄敛接受他的治疗时还戴着耳机的行为略显从容,在庄敛的示意下,继续往下说,“……如果你是那个人,被跟踪,猥|亵,绑架,你的心理是?”
庄敛似乎终于来了点兴趣,漆黑的眼眸中酝酿着暗芒,兴奋到喉结颤栗,低声说,“他好爱我。”
“简医生,他会强||奸我吗?”
他说,“好期待。”
简青:“……”
虽然早就意料到了,但他还是想说,这个姓庄的是真变态。
周五的晚自习没有老师, 教室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同学,偶尔凑一起说说话。
第一节 晚自习刚上不久,江予感觉秦晟起身离开了座位,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抬起头, 只来得及看见秦晟的衣角, 秦晟已经从教室前门出去了。
江予盯了几秒,活动了几下手指, 才低头, 就听见秦晟回来,对他说, “江叔叔来了。”
他没带手机, 也不回家,江赟只有给他的朋友打电话。江予动作蓦地一顿, 脊背微僵, 沉默地开始收拾东西。
秦晟和戴子明看着他, 都没说话。
江予收拾到一半,看向他们, 发出邀请,“你们想去我姥爷家吗?”
“去,当然去。”戴子明胡乱收拾一通站起身, “你姥爷的真迹还挂在我家墙上,我还没见过他老人家长啥样呢。”
江予勉强笑了下, 然后看向秦晟,小声说,“秦哥你呢?”
秦晟“嗯”了一声, 点了下头。
他们仨在其他同学的注视中离开了教室,江予内心煎熬, 脚步也变得沉重,原本想拖延时间,但依旧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口,一眼就看见江先生和文珊女士站在最显眼的地方。
江予站在戴子明和秦晟身后,贪心地看着他们,谁知文珊女士突然转过眼,和他对上了视线,江予忙转开了眼回避。
文珊女士没发现他的小动作,微微抬高了声调,“小宝!这里!”
江予收拾了心情,抬脚走向她,努力让自己的笑看起来正常,叫了她一声,“妈。”
文珊女士遗传了文老爷子的基因,又穿着小高跟,比小儿子还高两厘米。她取下小儿子肩上的书包递给丈夫,又笑着和江予的两个朋友打招呼,说,“先上车,姥姥姥爷还等着我们回去吃饭。”
一辆陌生的suv停在不远,江予没见过这辆车,有些疑惑地多看了几眼,但最后还是没问。
他上车就靠窗坐着,听着戴子明和父母的交谈,看见车窗上倒影中的自己眼神暗淡,顿了顿,眼神向下移,落到了自己弯起的嘴角上,嘴角的弧度落了瞬,又很快重新弯了起来,不太自在。
身边的秦晟突然说,“很僵硬。”
他的声音很轻,只有江予能听见,江予愣了愣,抬起眼皮,从倒影中看见了秦晟正盯着他,于是绷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