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照冷冷地看向邱语桐, 邱语桐身子抖了一下, 不敢和他对视, 惊惧地低下头, 面?上的盛气凌人早就不见。
她有底气和姜亦棠争执,却不敢对上谢玉照。
谢玉照垂下视线, 小姑娘身子轻颤,站在他身边,杏眸红了一圈,悄无声息地掉着泪珠。
别看她面?对邱语桐时好像很强硬, 但都不过?硬撑着罢了。
谢玉照忽然有点后悔。
他有必要逼她吗?
性子软又不是她的错,错的是不断找她麻烦的人。
丘荣公主深呼吸一口?气,她知道皇兄到来,想让姜亦棠道歉根本不可?能。
皇兄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
“三姑娘无故责打官员之女,若是传出去,于三姑娘名声无益。”
谢玉照重复地念了一遍:“无故?”
丘荣心中咯噔一声。
谢玉照抬眼,轻描淡写:
“在上书?房待了那么?久, 半点长进都没有,日后也不必再去。”
丘荣公主脸色骤然发白,她倏然抬起头:“皇兄!”
谢玉照看都不再看她, 转而看向邱语桐,语气冷然:
“孤倒不知, 什么?时候一个官员之女也敢口?口?声声地将皇家之物占为己有了。”
邱语桐吓得身子发软,她直接跪下:
“臣女不敢!”
邱语桐说不出的委屈,她下意?识地说:“是姑母——”
丘荣厉声打断她:
“住口?!”
谢玉照却头都没抬,直言道:“去请邱贵妃。”
卫笠立即应声转身离开。
殿下平日护姑娘跟什么?似的,一个个张口?就骂姑娘没脸没皮,简直是在殿下的底线上作死。
在卫笠去邱贵妃时,消息也传到了宣阳帝耳中。
帐篷中噤若寒蝉,在内的官员对视一眼,也都知道近来殿下的荒唐事,他们偷看了眼皇上脸色,着实看不透什么?,当下也不敢再停留,立即告辞。
等所有人退出去,宣阳帝面?色平静地问:
“他真的让人去请邱贵妃了?”
李公公点头。
宣阳帝眼神暗了暗,他意?义不明?地说:“看来照儿真的很喜欢那个姜三姑娘。”
李公公没敢接话,他是陛下身跟伺候的,多多少少了解陛下的心思。
既忌惮殿下,又不舍得真的给殿下赐婚一个庶女,格外矛盾。
宣阳帝垂眼,语气平静:
“不管怎么?说,姜家那女子也救过?他一命。”
李公公眼神稍闪,他听出了圣上的态度,这是对邱家那姑娘生出不满,一贯如此?,圣上根本不看重后宫娘娘,但凡涉及到殿下,其余人都得退一步。
但这件事毕竟本来只是小辈争执,涉及到后宫,李公公怕闹到最后不好收场,他恭敬道:
“这件事牵扯到后宫娘娘,皇上要不要过?去看看?”
宣阳帝沉默许久。
“天花一事,他怨朕。”
李公公不敢说话,天花时,殿下被孤身送走,差点死在尚书?府,怎么?可?能不怨?
前世?谢玉照逼宫谋反,宣阳帝都舍不得处死谢玉照,最终只是幽禁太子府,连贬成?庶人都没有,可?想而知,宣阳帝对谢玉照有多偏心。
自?知道谢玉照真的差点死在尚书?府,宣阳帝就一直觉得有愧,但也有迁怒:
“如果不是她和淑妃,朕怎么?可?能会让他一人出宫!”
当时邱贵妃和淑妃字字句句是谢玉照身边人照顾不周,宣阳帝正在气头,居然真的把卫笠等人收押。
李公公噤声。
半晌,宣阳帝才说:
“他心底有气,不利于休养。”
李公公有点习惯,但他低声:“那邱贵妃娘娘?”
宣阳帝脸一冷,语气森寒:
“管理后宫久了,她真把自?己当皇后了,什么?都敢插手。”
李公公呼吸顿时放轻,皇上和皇后年少夫妻,感情甚笃,自?皇后去世?,皇上一直没有立后,他想要死后和皇后娘娘同椁,最不喜后宫娘娘觊觎后位。
李公公不敢再说话。
而且围场一事由礼部?操办,马匹饲养都是前朝的事,邱贵妃私下许诺母族一事,的确越矩。
邱贵妃听说太子派人来请她时,一惊,等弄清事情原因后,心中暗骂了句给她找事。
谢玉照那个疯子,仗着圣上宠爱为所欲为,谁敢招惹他?
久久等不到圣上动静,邱贵妃心中凉了一片,只能跟着卫笠前去,但也抱了一丝希望,让人去请圣上。
卫笠看见了离去的宫人,嘲讽地扯了扯唇角,压根没阻止。
当初他被收押,整整挨了三十鞭,邱贵妃和淑妃的这份大礼,他铭记在心,片刻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