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貌到近乎疏离。
他手上动作稍顿,视线也从那碗馄饨移到她的眼睛。
和人说话看着对方的眼睛,好像也是他的习惯。
“还好。”
他说。
不知道为什么,林琅总觉得,和裴清术在一起时,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自在感。
比起高高在上、拉你出深渊的救赎,他更像是会弯下腰来听你说话的倾听者。
不会让你存在任何被施舍的感恩戴德。
就好像,你们始终都处在一个完全公平的地位。
但是,比起让你去踮脚,他会先弯下腰。
向下兼容?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林琅没有继续问下去,一碗馄饨被她安静吃完大半。
隔壁桌有人抽烟,微呛的烟雾散过来,林琅坐着的地方离得近。
她微皱了眉,对这股味道始终带着一种抵触。
裴清术站起身:“换个位置吧。”
她抬眸,一点点疑惑:“嗯?”
反应过来,他是怕她被烟雾呛到。
刚要拒绝。
像是看穿了她的念头,他柔和了语气:“我从小闻着寺庙香火长大,习惯了。”
林琅只沉默几秒,最后还是接受了他的提议,和他换了位置。
起身的同时,闻到他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沉香。
浮躁不安的心脏也逐渐回归实处。
分不清是因为他身上的味道,还是因为他这个人。
林琅久违的有了一种,名为踏实的情绪。
她有时候感觉他和徐初阳很像,但是一些细节方面的事情,又天壤之别。
早就吃饱了,这会也没了胃口。老板刚端上来两碗赠送的米酒,她浅浅抿了一口,就被甜腻到眯起眼睛。
老板将米酒放在裴清术手边,说是赠送的,让他尝尝味儿。
他刚要道谢,却又像突然想起什么来。
看一眼林琅,然后才冲老板点头。
对于他的反应觉得有些好笑,这是被她说的连道谢都不敢了。
怕她嫌他老古板?
他喝了口米酒,味道明显不是他喜欢的,但还是在老板的热切注视下去喝了第二口。
直到老板满意离开,他才倒了杯温水,企图去压一压口中的甜腥味。
“你小时候被寺庙的香火呛过?”林琅突然问他。
他点头:“最开始天天咳嗽。”
“咳嗽也继续忍着吗。”
连林琅自己都没注意到,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平淡自然的和他交谈。
但裴清术察觉到了。
他性格亲和,没什么距离感,哪怕对陌生人也是。
但是超过了那个被定下来的界限,再想靠近哪怕一寸,也都是奢望。
可面对林琅,他放下所有的规矩和原则。
“师傅说,闻习惯就好了。”
“然后你信了?”
他摇头:“没信。”
“嗯?”
他笑:“因为他是一边咳嗽,一边说出这句话来的。”
所以,没有丝毫信服力。
林琅终于没忍住,笑着低下头来:“是正经师傅吗。”
他也笑:“应该还挺正经的。”
是不是长得好看的人,在哪都会受到优待。
他们两个人明明只点了两碗馄饨,还是最便宜的鲜肉馄饨。
老板前前后后已经送过好多东西了。
又是米酒又是瓜子的。
说看他们在聊天,所以送点解乏的小玩意儿。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林琅暂时中止了话题,看向老板。
不等她发问,老板自个手里也拿着瓜子在磕,笑道:“你们俩在这多坐会,正好当个活招牌,给我拉拉客。”
林琅听完这话,才后知后觉注意到,她刚坐下的时候还冷清的小摊,不知何时坐满了客人。
女客居多。
或许也不全是因为裴清术,人大多从众,看到人多的地方便会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
但肯定也有一部分他的原因。
他这身打扮太过正式,和这里的简陋随性有种违和感。
像是清贵高干刚从某场酒局离开,便风尘仆仆赶过来,陪自己的贫穷女朋友体验她的生活。
又来了一桌客人,老板拍干净手上的瓜子壳过去招待了。
林琅又喝了一口甜米酒:“如果不适应的话,我们先离开?”
担心他不习惯偶尔落在他身上的注视。
他表现的无所谓:“没关系。”
林琅说:“不用勉强自己。”
雪还没停,棚顶滑下来一团,摔在地上,雪白的一片。
裴清术给自己倒了杯温水,青花瓷的茶壶,提手是竹编的,上面绞了一圈麻绳。看着粗糙又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