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帝两指将其捏住,含服后,慢慢吐了口浊气,复又抬起眼,望着一脸漫不经心的儿子,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德阳郡主来。
前几日内侍便提醒过他,月底便是德阳郡主的忌日,想想也不过几日了。
他叹了口气,蹙着眉心淡淡说道:“今岁的祭礼朕已吩咐了礼部,务必大操大办,你母亲去的早,你对她没甚印象。
朕…罢了,旧事不提,徒增伤感。”
为何不提?”容祀笑笑,身子往后一靠,整个人斜斜倚着扶手,很是不端正。
心虚?还是愧疚?”
安帝的脸登时如绷紧的弦,挣得眼珠滚圆,皮肉上挑。
父皇,此次上山,儿臣偶然得了一份野/味,特来献上,让父皇尝尝。”
他招了招手,便有内侍端着一个盖了盖子的瓷碟过来,呈到安帝面前。
殿内一片肃穆。
胥策与胥临守在殿门口,再往外,便是梁俊领的的一对御林军。
内侍揭开了盖子,安帝的身子陡然一晃,不过须臾,便又挺直了脊梁,冷笑着问道:“一碟栗子,若是想吃,再等几个月,自有枝头新下的。”
父皇怕是等不到了。”
你…”
安帝猛一用力,便觉五内刀割一般,喉间涌了涌,噗的一声吐了满地的血水,与此同时,鼻子耳朵皆开始往外冒猩红的血,整个人如同被割破了皮肉的水囊,止不住的漏开了。
安帝语不成句,只说了个你,便被血浆呛得连连咳嗽。
血水喷溅而出,瞬间染红了他穿的素色华服。
容祀远远睨着他,一动不动地任由他被黏液浸/润,看他佝偻着身子,脸色由红转白,如枯槁的老人,顷刻间干皮黏在了骨头上,似干尸般无比惨烈的颓然倒地。
骨头咯嘣的脆响,在容祀听来,却是世间最美的乐曲,每一次断裂,每一次惨叫,他都甘之如饴。
你说你想吃栗子,儿臣给你送来了。可惜呀,可惜你吃不到了。
这栗子,好吃在哪里,偏要叫你费尽心机得到?袁氏该死,你更该死!”
你们两个合起伙来害死了母后,却巧妙地将罪名安到小妾身上,也难怪会瞒过宓乌,瞒过外祖父。
你这样丑恶的嘴脸,母后当初是瞎了眼么?”
皮相也不好看,她到底为何会嫁给你?”
忌惮外祖父,又宠爱袁氏,就把怨气撒到母后身上,就要毒死她,让她血崩而亡?!”
安帝的眼珠越瞪越大,因为不能开口,他那表情便显得愈发狰狞可怖。
味道如何?宓乌将你当年下给母后的药调了方子,可谓效果极佳,孤瞧着,甚是震撼呐!”
当年容靖既想利用北襄王的势力,又厌恶北襄王和德阳郡主对他的禁锢,加之那时在外头养了外室,还生了个大胖儿子,受到袁氏挑拨的容靖,无耻无情地对发妻下了狠手。
生子难产,血崩而亡。
容祀是从鬼门关活下来的。
哦,孤会将你的牌位移到皇陵,至于你的身体,孤会把他扔到池子里,孤的那些土龙,饿了许久,想必会吞的你骨头都不剩下。”
安帝的手指如枯裂的木头,蜿蜒在地板上,不断地抽搐,挣扎,知道浑无气力的松开。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嘴里不断吐出血来。
气息外涌,几乎没有进气。
容祀起身,胥策与胥临率人进门,用一卷草席将其滚了起来,凌厉地抬着小跑赶往含光阁的水池。
……
天光破晓,安帝崩逝的消息不过半晌便传开了。
此时,赵荣华方为宋文瑶洗了砚台,一转身,宓乌大步迈进门来。
院中有股墨香气,藤架下摆的书案上立着一枚玉雕牡丹笔洗,晕开的墨汁荡出浅浅的涟漪,赵荣华穿着一身窄袖襦裙,腰间系着鸦青色丝绦,她捏着笔杆,一眼便看见宓乌随行带着的小匣子。
宓先生,你这是?”
宓乌将小匣子往案上一搁,“宫变,他脱不开身,叫我给你送个好玩的物件儿。”
他,没受伤吧。”虽知道行事之前做了万全的准备,可事关重大,又涉及皇权秘辛,她在陪宋文瑶练画的同时,心里七上八下,昨夜去了趟脂粉铺子,小杏蹦蹦跶跶好似数月不见一般,拉着她东扯西谈,说了好些京城变故。
小杏关心的,无非是些坊间趣闻,多半是以城中贵族为典型,化名后散播到勾栏瓦舍,再传到百姓耳中,已然不知搀了多少虚构。
小杏说,史家这几日去了好几拨冰人,忙着给史莹说亲,秦家也去过,连门都不让进,秦元洲跟史莹虽有了肌肤之亲,史家还是看不上秦家,数番为难不说,还散出消息,便是女儿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秦元洲。
这话自然不可能明着来,传出去,也只说是外人以讹传讹。
赵荣华记得容祀说过,会给秦家该有的体面,这体面除了将史家送给秦家做亲家,约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