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摆了摆,“简单。”
容祀眉心一蹙,低头又问:“怎么个简单法?”
跪下,认错。”
容祀的血流登时沿着脚踝逆流而上,蹭蹭地窜到胸口,又如大江奔涌泄洪而去。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刀,毫不犹豫的劈到傅鸿怀颈上。
这个时辰,正是一日之中最热的时候。
赵荣华没在帐中,也没去后厨,容祀状若无意地寻遍了营地,心里头愈发焦躁起来。
忽然,他记起那条小河,忙一拂衣袖,连湿透的衣裳都未来得及换,调头便往河边去。
赵荣华这几日过的甚是自在,借着赌气,她不但不用练字了,还能去厨房琢磨几道清口小菜,营地里果蔬虽少,却并不妨碍她的发挥。
这河里有一处藕花,可摘些碧绿的叶子做荷包饭,荷香带着米香淡淡的扑入口鼻,别有一番风味。
从前李氏苦夏,百般难熬之时,便会难为她,尤其是吃食上,李氏嘴尖,挑三拣四不说,更是将她辛苦做的饭菜一口不动地喂了她养的那只狸猫。
一个孩子,总是会想方设法讨好那个处于高处的人。
那段日子,赵荣华惧怕看见李氏挑剔苛刻的脸,无意中,便钻研出这道爽口荷包饭。
她挽了裤腿,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脚丫陷进淤泥,浅浅的,带着泥土的腥气。她折了几支荷花,连带着塞进竹篓里,又将大片的荷叶拿到清水间洗净,正欲拔脚上岸,忽听河对面传来一声清润的叫声。
赵小姐?”
河岸边站着一个芝兰玉树的男子,一袭霜色锦衣勾勒出儒雅的身形,玉冠簪着的乌发端正的一丝不苟,正是程雍。
赵荣华颇为惊讶,她应了声,便把脚从泥里往外拔,淤泥最忌讳心焦急躁,适宜慢慢晃动着挪开,若是无人也就罢了,程雍的眼睛,恰好就落在赵荣华露出的小腿上。
那白皙的脸,迎着日光,白的有些耀眼。
赵荣华放下裤腿,见那人已经君子地扭过头去,便沉下心来,慢慢将脚拿出,就着清水洗了洗,又套上鞋袜。
你怎么来了,何时来的?”赵荣华甩了甩手,拿帕子拭净后,程雍已经从石桥过来,牵着一匹白马,清雅俊逸,好似从画中走出。
将到,还未进军营,远远看见人,觉得像你,走近些,发现真的是你。”
程雍声色如常,清淡如水。
白马在两人身后,锃亮的毛柔顺地贴在马背,精壮的四肢不急不慢地踏在草地,赵荣华伸手,白马便将脑袋靠在她手心,乖巧地蹭了蹭,发出低缓地鸣响。
程雍扫过去目光,看见地上搁置的竹篓,很是自然的拎起来,“天热的厉害,你却挑在此时出门,晒黑倒是其次,若是中暍,少不得要头昏眼花呕吐不止。”
赵荣华笑,纤纤玉指按了按药瓶,“出门前便吃了药,哪里会中暍。倒是你,一路疾驰,大汗之后体内匮乏,马背上的水囊都空了,若不嫌弃,便先饮了这壶绿豆水,我还没喝,干净的。”
程雍脸上热出酡红,接过水,一口气喝光:“多谢。”
两人牵着马,慢慢往回走,容祀隔着重重树荫,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安然祥和的景象。
他都多少日子没见赵荣华笑了,尤其是毫无防备的笑意,轻轻浅浅,像春日的花儿,无声处便开的灿然可爱。
这花儿开错了地,开到别人面前去了。
他胸口堵得更厉害了。
山野林中,孤男寡女,竟不知半点避讳,程雍看着斯文儒雅,却也是个肤浅重色的登徒子,两人的手都快牵到一起了,还并肩走的毫无察觉,更别说时不时相看一眼,灼灼眸光似有万种情谊,饶是隔着层层荫蔽,容祀窥得一清二楚。
他心里越是躁动,面上越是阴沉不显,清隽的面容隐隐带着杀伐之意,太阳穴处的青筋兀的一跳,那两人停在了原地。
赵荣华低眉,程雍垫脚,伸手为其摘下发顶的落叶,随即便是盈盈对望。
容祀的拳头,攥的咯嘣作响。
一抬脚,风一般地折返回营地。
宓乌正在调制酸梅汤,只觉眼前刮过什么东西,回头,便见容祀囫囵一躺,横在方椅上。
案上的书籍册子被拂了满地,风吹过,簌簌作响。
宓乌嘴里哼着曲儿,轻快着身子笑道:“傅鸿怀教你的招儿,不灵?”
容祀睨他一眼,鼻孔窜出粗气:“孤用的着他教。”
那傅鸿怀怎么平白无故就烂醉如泥了?他帐中的酒不就是你…”
药呢,药呢,明日回去便要用的药,你到底制好了没?!”
容祀打断他的话,急躁地将怒气喷发出来。
药都备好了,”宓乌拿出一粒丸药,从外貌上看,跟安帝素日服用的金丹如出一辙,连气味都辨不出异样。
容祀瞥了眼,余光扫到帐前经过的两人,不禁冷厉着眉眼嗤道:“那老道…”
一月前已经由我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