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处,待明早继续赶路。
她在院中捡了些枯树枝子,抱去厨房后院烧了热水,一点点搬到正房。
浑身上下又臭又馊。
没有火炉,房中冷的厉害,她将几面屏风围住木桶,又把干净衣裳放在空余的那面,旋即快速脱去脏衣,溜入水中。
氤氲的热气从脖颈漫出,终于暖和了身子。
她闭上眼睛,将香胰慢慢打满皮肤,又缓缓揉开,细腻的水珠沾在颊边,是许久不曾有过的松散闲适。
外头起了风,似将天空吹暗了些。
往常这个时辰,屋里该是亮堂堂的日光,眼下却是青灰的阴暗。
她伸手,去够浴巾,却忽然听到门口有动静。
水珠沿着额头滑下来,直直滚入前怀起伏。
再细听,又好像听错了,有树叶擦着地面打滚的唰啦声。
赵荣华暗笑自己的紧张,扯过浴巾,将头发擦拭的三成干后,这才从水里站起来。
冷寒的空气激的她忍不住颤了下,她胡乱擦了擦身体,便开始穿小衣。
衣裳都是自己重新备的。
当初在赵家,祖母时常带她赴宴,故而做了许多奢侈金贵的华服,太过招摇,她全都没带,只挑了几件简单素淡的。
门咔哒一声。
后脊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她握着小衣带子,眼睛瞟向门口。
谁,谁在那!”她大着胆子,却不知声音里带着怯意,跟断了线似的。
没有回应。
门紧紧关着。
透过屏风,她盯着门口开始穿衣,很快便收拾妥当,只光着脚丫趿上鞋子。
赵荣华快步走去床头,摸出一把匕首握在掌中,又蹑手蹑脚踱到门口,外面的风着实很大,吹断了树枝发出噼啪的杂响,她贴在门上,没有听到脚步声。
她怀疑自己太过紧张,以至于草木皆兵。
转过头,却吓得惊叫起来,匕首咣当掉落。
容忌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正好奇的跟她一样往外看。
赵荣华小脸煞白,连连退出去几步,小腿撞上椅子,跌坐在地上。
淳淳…”
你别过来!”她被吓坏了,声音出奇的尖细。
容忌就乖乖站在那里,掐着手指,有点不知所措。
赵荣华爬起来,背贴着墙,目光落到容忌脚边的匕首上。
他顺着看去,弯下腰捡起来,往前一递。
你别动!”赵荣华急急呵住,湿发黏在脸上,她气的眼睛有些热。
容忌像做错事的孩子,握着匕首低头杵在那里,时不时偷偷看一眼赵荣华,又赶紧避开,怕被责怪一样。
你一直跟着我?”赵荣华嗓子有点痒。
容忌张了张嘴,复又温顺的点头,“我不知道该去哪,又怕再也见不着你,就…跟过来了。”“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我和你没有那么熟络,也不会像你想的那样照顾你。”
赵荣华知道这些话对于容忌来说,太过直接,可她真的有点丧气,是那种好容易倾尽全力摆脱一件事,却发现无论如何身后都有个影子跟着。
怎么也挣脱不掉。
容忌就是这个影子。
比起父亲和兄长,淳淳更像我的亲人,我…”
可我不是,容忌,我不是你的亲人,我也不想有亲人。”
从出生到现在,她的亲人以她做阶,步步为营,攀附权势,获得想要的一切。
可也是他们,在榨干了她最后的利用价值后,冷言讥讽,嫌弃埋怨,若非如此,当初她不会想到诈死来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