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霍思嘉也是个苦孩子。她不想搞这些东西的,都是家里嫂子的主意。
嫂子不想白养她这些年,想着就是让她晚结婚,把价值全都贡献到自己家之后再走。谁知道这小姑娘一上班就和邵兵谈起了恋爱,又怀孕了,原本晚结婚的计划就被打乱了。朱学凤就想着在结婚这件事上捞一波。
她才不会管霍思嘉以后在婆家怎么立足,只要钱到手,朱学凤就开心了。
所以后面霍思嘉流产后,朱学凤就躲了起来,怕霍思嘉被离婚,再赖上自己。
霍思嘉整日以泪洗面,又没有半分力气和能力去对抗这个世界。她心里明镜一样,可完全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还好邵兵没听他妈的,在黄静闹了一段时间后,直接带着霍思嘉就搬走了。
两人住在赵开艋给的一套房子里,再也没有回过家。
时间一晃就过,黄静作了大半辈子,如今身边只剩下邵海波一人。
儿子儿媳已经搬走,几乎和她不怎么来往。两个女儿也因为邵兵结婚的时候,她去要钱,胡闹一场。邵女当场告诉她再也不进这个家。从此就断了联系。
这几年过得,黄静死的心都有了。
你说她改吗,她改。
能改好吗,她自己也不知道。
可不管怎么样,邵女邵萍都是她拉扯大的。两个女儿不像邵兵,说走就真的走了,再也不回家。邵萍心软,早就偷偷跑回家了。邵女也是惦记着黄静的身体,虽然没有怎么回过家,偶尔回一次也是挑黄静不在的时候,可心里依然挂念。
这次东东和乐眉临走的时候去了一趟姥姥家,黄静才觉得换来了一点热乎气。
她的人生,终于开始有了人。
邵萍听了黄静的话,立刻接道:“怎么不能来,肯定能来啊。东东和乐眉也应该去看你,走之前还知道去和你道别,这俩孩子也算长大了。”
黄静一手拉一个孩子,左边张东东,右边汪乐眉,看看两个孩子,然后对邵萍说:“是啊,都是大姑娘了。心里有姥姥,比某些人强。”
某些人说的应该就是邵萍姐弟三人了。邵萍和邵女都装作没有听见,看看时间,便对张东东和乐眉说:“差不多要检票了,可以去排队了。”
“嗯。”张东东松开黄静的手,她觉得怪尴尬的,心里别扭的很,从小姥姥就没拉过自己的手,这么多年,第一次亲密接触,倒是让张东东有点别扭。
“那我们走了。”汪乐眉对大家挥挥手。
“真的不让我送?”张德福十分不放心,“要不我还是买张票,跟着去吧。”
“爸爸!”张东东连忙拒绝,“我都这么大了。”
“那到了学校还要办入学手续,还要铺床,整理行李……”
“姨夫,有我呢。而且东东学校就有我同学。”汪乐眉说,“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一定把她所有的事都帮忙料理好了,再走。”
“那你一定多操心。”张德福说,“我还真的有点不放心。一个人去这么远。”
“放心吧。”汪乐眉说,“有我呢。而且我们两个学校离得不远,随时都能见面。”
“那好。”邵女在一旁说,“有乐眉在,我放心。”
“嗯嗯。”汪乐眉也提起行李包,“到了我会给你们打电话,有任何事都会打电话。”
“行。”
两人保证再保证,这才去排队。
张东东站在一排行人中,等着检票。她右手拿着身份证和火车票,左手提着行李包。心里是雀跃的盼望和喜悦。
“东东,转头给小姨姨夫挥挥手,咱们该进去了。”汪乐眉提醒张东东。
张东东立刻转头看过去,邵女一行人都在向她挥手。
张东东用力挥了几下,就听到面前的人说:“同志,请出示火车票和身份证。”
张东东和乐眉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邵女原本微笑的脸,一转头,眼泪就流了出来。
邵萍抬手给她擦了,“怎么了,还不敢在孩子面前哭?”
邵女自己也擦了半天,“是啊,刚才眼泪就在打转了,硬是没让掉下来。让东东看见了,又该笑我了。”
“你看她们走的多快乐啊。”邵萍说,“脚步都是轻的。那时我送乐眉也是,你不是也见了吗,这孩子走的时候,高兴地朝我挥手,告诉我她要去北京了。”
“就像一只小鸟一样,飞走了。”邵女缓缓道。
“是啊。都长大了,总不能让她们在自己身边呆一辈子啊。”
“呆一辈子也挺好的。”邵女说,“我不想让孩子们走得太远。”
“那你能控制得住?”邵萍道,“乐眉不是就准备留校了吗,如果留校,以后就在北京安家了。”
“你能舍得?”邵女问。
“不舍得能怎么办?”邵萍苦笑了一下,“总不能拉着她的腿,不让她走吧。”
邵女说着话,又转头往后看了一眼,哪里还有张东东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