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四点钟,两人都不想回家,计划着去哪里转悠。
跑百货公司看了看最流行的衣服,再出来,魏橙花说想去剪头发,头发有点长了。
德凤帮她看了看,说:“就是有点长了,现在穿的衣服厚了,头发长一点就窝脖子。”
“是啊,可难看了!”
橙花一直在小香港美发屋剪头发,两人看看时间,这一会儿正是人少的时候,去的话,肯定不用排队。
可没想到,去了还是要等。
有人比她们还清闲。
祁红今天穿了件黑色长裤,一直搭到脚背,看不清穿的什么鞋子。
上面就是一件修身针织衫,长度正好到腰线,奶油白,v字领,这一套穿着,老远看过去,就是大长腿小细腰,别提多美。
“红姐今天这一身太好看了!”魏橙花惊呼,也不管祁红正在给人理着发,跑到祁红身边左看右瞧的。
“你说这针织衫,这么简单,上面什么也没有,怎么穿到你身上就那么好看?”魏橙花摸了一下,“还那么软。”
“红姐穿什么都好看!”张德凤也在一旁赞叹,“我就没见她穿过不好看的衣服。”
祁红就笑了,“你俩啊,那小嘴甜的。怎么,今天谁剪?”
魏橙花立刻看向镜子,“我的头发好像又长了,我就说吧,不能剪短发,太费钱。你说要是长头发,天天扎着,还用来剪头发?这一个月就要跑了来一次,工资全交给红姐了。”
魏橙花说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又觉得旁边的男人十分眼熟。
她认真瞧了瞧,见男人闭着双眼,好像是睡着了。
那副眼镜还挂在鼻子上。
魏橙花走过去,小心拉了拉德凤,压低声音道:“德凤,你看,这是不是你咱大嫂的姐夫。”
德凤也没注意正在理发的中年男人,一门心思只看祁红的衣服了,听魏橙花问她,才仔细瞧了瞧。
“不错,是!”
“他也来这里剪啊。”橙花小声感叹道,“怎么这么巧,那咱叫还是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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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睡着觉呢, 咋叫。”张德凤皱着眉小声对橙花说。
“也是。”魏橙花道,“这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
“红姐。”张德凤四处看了看, 发现没有邵兵的影子, 便问:“他自己来的?”
“嗯。”祁红点点头。
这人还是第一次来剪头发。
祁红做生意的, 是人就过目不忘, 但凡来过店里剪过一次, 她都能记得对方的名字, 大概什么时候来的。可这人, 的的确确是第一次来。
来人有些局促, 大概是因为下午四点多,店里正是冷清的时候,没什么客人,只有祁红自己。
他也是一个人, 没有老婆孩子陪着。
来祁红这里剪头发的男人,都是和老婆孩子一起来的。顺便理一下。单独来的, 还真没有。
祁红便热情招待, 问是不是理发。
来人正是汪子康, 一副金丝边眼镜, 外加棉纺厂的工作服。
原本当了厂长,他就不需要再穿工作服了。
可人家就喜欢穿, 说和工友一样,穿着工作装,才有使命感和责任感。
“就理一下。”汪子康说, “长了。”
一开始他还有些局促,可在祁红的热情招待下,汪子康慢慢就放松了, 甚至剪着剪着就打起了瞌睡。
“这是第一次来吧。”祁红看着镜子里的汪子康问。
“对。不过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跟我家爱人来过。”
“是吗?”祁红一下就来了兴致,歪着脑袋看了半晌,忽然笑了,“我想起来了,是和邵萍一起来的,对吧!我当时还说你俩有夫妻相。”
“邵兵没跟着啊。”张德凤有点失望,自言自语。
“谁?”橙花立刻问,“邵兵?大嫂她弟弟?”
“是。”张德凤说,“咱大嫂的小卖部开业时,他不是也来了吗?你没注意?就是给他开车的。”
祁红听着,剪刀一停,看一眼穿一身工作装,其貌不扬的汪子康,问德凤:“给谁开车。”
德凤伸出食指,悄悄在后面指了一下汪子康,“他。”
“是吗?”祁红不敢相信,挑着眉问。
“你可别小看他,他是咱棉纺厂的厂长。”橙花在一旁说,“年年的先进个人,今年刚提上厂长。”
“哦。”祁红睁圆了眼睛,依然不敢相信,这人也太低调了,一点也看不出来。
讲实话,祁红自认阅人无数,来店里的人她打眼一看,就差不多能猜出来是做什么的,可没想到,竟栽到汪子康身上。说他有点文化人的气息,倒是真的。说他是厂长,这未免有点太年轻了吧。
汪子康也不知道怎么了,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自上任后,他每天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