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祁啊,你怎么就转不过这弯呢,如今不是那前朝,和离再嫁的人也不是没有,六娘若真过得不如意那她和离便是了,我难道还压着她脖子送她去应家吗?
可若是抗旨不遵,那可真就什么都没了啊,应冀大可以换一家娘子娶,那我们呢?六娘呢?你以为抗旨不遵是说着玩,给你解闷儿的玩意儿吗?命都没了,你还想做什么啊!孙樊贞用手指戳着他的胸膛,一脸失望与痛心。
孙祁无疑是聪明的,也是一众儿女中最像孙樊贞的。
可就是因为太过顺风顺水的,才养出这样的性子就如当年的孙樊贞!
孙樊贞也是年少出名,且那会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郎君!可不同的是那时在位的皇帝是士族的傀儡,坐在龙椅上不过装装样子!那时的孙家还处于最鼎盛的时期,那时也是门阀士族最最风光的时候!
那时候的孙樊贞还是个不知愁滋味的少年,成日里和谢圭几人走马斗鹰,相互立志着要做这天下最最自在悠闲的人,也幻想着有朝一日,要背靠南山,采菊东篱的生活!
他那会儿还不是孙家的郎主,也没打算要去当那劳子玩意儿!
因为排行十五,是父母的老来儿!他仗着兄长父母的疼爱,肆无忌惮的穿梭在各个街头小巷,瞧见哪个不顺眼的便是一鞭子抽,有时因为对方人多,还得拉上一众好友。惹了祸回家,左右还有大兄二兄他们护着。记忆里,阿耶的棍棒永远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郎君却像是被剥了层皮一般,闹得全府上下齐齐来劝。
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那段岁月,甚至下意识地将那段记忆尘封在内心最深处。可每每看见孙祁,又或是孙粲,那记忆的枷锁便断了似的,所有事情一股脑的挤了出来。
郎阿耶我不过就是说说,您心里有气揍我一顿便是了,这这好好的怎么就红了眼呢孙祁嗫嚅地瞄了眼孙樊贞,只当自己把他气坏了,一时间也忐忑不安起来,揪着宽宽的袖口想着该说什么服软的话。
毕竟,毕竟前世孙樊贞也是因为什么事情给气得,一时间气血攻心生了场大病没的。
其实他也不是很讨厌孙樊贞,虽然孙粲的事情心里确实有气,可,可到底还是阿耶况且孙樊贞就是个性子极其变扭的人!
前世应冀兵败退居沂州,孙樊贞得知消息后死活要孙粲与应冀和离。一来是因为沂州气候恶劣,孙粲去了必定要吃苦头。二来是因为应冀蛰伏多年,孙樊贞看出此人心狠手辣,是个残虐毒心肠!一时瞎了眼没想到将孙粲嫁了这么个玩意儿万一怎么惹着他不悦,那沂州离帝京不知几万重远,说难听了就是死那也没人知道。
可偏偏父女俩都是个倔脾气,一句不合便闹个不欢而散,孙樊贞怒极放话:若孙粲和应冀去那沂州鬼地方便永远别回孙家,他只当没这个女儿!
结果孙粲还真硬着脾气走了,至此几年不曾回来。
孙樊贞日日叫人去码头查看有无沂州来的船,那船上的是不是他那远去的女儿。每每瞧见孙祁便不由盯着他看好久,孙粲未出阁时的院子也叫人日日打扫,一如她还住着的模样。
更有的得了什么稀罕物也叫人送到那摆起来。
别看现在孙粲还念着孙樊贞不好,可前世孙粲从沂州回来后,抱着孙樊贞哭了好久。她那会身子已经不好了,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出。问她,说是因为小产伤了身子。后来应冀登门接她,直接被小萧氏扇了几巴掌。
其实那会谁也不知道,孙粲自小产后,每每熬的药全被她倒了,便是有人看着,她也不过做做样子喝个几口,实际上便是过嘴大多也被她吐在棉帕子上。
为什么呢,因为孙粲实在没有活着的盼头了,孙祁不知道她到底在沂州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去问。
可他隐隐约约间是猜到与孩子有关的,而那个孩子又或许就是因为应后抑或是那小太子身边照顾的婢子而没的。
孙祁还记得那会送别时孙粲的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虽然明显和应冀生着气不理他,但眉眼间到底还是藏着笑意。毕竟应冀平安无事,她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放下了。回来那日,孙祁觉得孙粲变得有些陌生,虽说还是笑着,可那笑教孙祁想起幼年常吃的一种丸药,又苦又涩,从嘴里进去到喉咙咽下,都是一种说不出的煎熬。
后来孙樊贞病逝的消息更是给孙粲一个重击,出丧后几日便昏倒在地,起初太医说是悲伤过度,且守着灵堂几日极少休息累得!开了几贴药,吃过以后也好了一阵子。
后来,后来孙粲日日夜里梦魇睡不着觉,白日里吃也吃不进什么东西,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每日卧在榻上没有半点力气。
应冀当时就急了,加快人马地去寻在外云游的上官漳回来,一把脉便说要想活命便只能靠着药养着,且能活多久也是个不知数,但药是万万断不得的。
应冀那会可能是意识到一些了,日日守在孙粲身边,想尽了法子哄她开心。天气好了,便带着她去郊外走走。
孙粲的药是应冀亲手熬的,在屋子外寻了个地方,一人看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