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动作,沈玉案难免会碰到夫人的手,不复往日细腻,上面布满细细的小伤口,叫人无端心疼。
沈玉案垂眸,这口蜜饯,他咽得艰难。
苏韶棠没有再回那个帐篷,沈玉案挪了挪身子,给她腾出了个位置。
此时没了危险,苏韶棠不掩饰脸上的嫌弃。
她干嘛和他一个病患躺在一起,待会磕着碰着怎么办?
但沈玉案好似拿捏住了她,他敛下眼睑,颇有些失落:“我只是想让夫人陪陪我。”
苏韶棠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妥协的,总归等她回神时,她已经躺在沈玉案身边了。
药效发挥得很快,不消须臾,苏韶棠就昏昏欲睡。
失去意识前,她刻意往里面翻了个身,生怕会碰到沈玉案。
但她不知道,等她彻底睡着后,沈玉案就伸手将她搂进了怀中。
在他拿着圣上的衣物引开兽群时,沈玉案无数次觉得自己要丧命于此,尤其当他被咬中肩膀的那一刻,他险些不曾逃出来。
但他有点不甘心。
他好不容易叫夫人对他放下心防,还未来得及和夫人好好相处,未曾看见夫人心想事成。
他还想看看夫人任务完成时,真相究竟是何。
如果他真的今日丧命,那夫人怎么办?
夫人的任务完不成,她再也回不了她想回的地方,被困在这里,他怕夫人再无法开怀。
哪怕圣上不会亏待她,她才十八,风华正茂,必然会二嫁他人。
只消一想,沈玉案就觉得不甘心。
他也怕。
怕再无人容忍她小性子,怕旁人欺她压她,怕她未来夫君待她不好。
他害怕的事情太多,所以才能拼着肩膀粉粹的代价逃出生天。
沈玉案无声地搂紧了夫人,哪怕碰到身上伤口,也不曾松开手,直到怀中人似察觉不舒服,哼唧了声,他才回神,渐渐松了力道。
第98章
秋狩居然有人谋刺圣上,出了这等大事,人心惶惶,除了苏韶棠,这一晚,围场中没有人能睡得着。
下半夜,山间落了雨。
苏韶棠被冻醒了,或者说她被吓醒了。
她做了个噩梦,梦中她没有找到沈玉案,只有遍地的血迹和衣裳破布告诉了苏韶棠发生了什么,她顺着血迹走,甚至看见残余在地上的骨头,将苏韶棠生生地吓醒过来。
苏韶棠睁眼后,下意识地看向沈玉案,确认他就在身边,才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沈玉案被她的动作惊醒,撑着身子看向她:“夫人怎么了?”
苏韶棠说谎:“被冻醒了。”
沈玉案他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夫人额头溢出的冷汗,猜到了原因,不由得安静下来,须臾,他伸手将夫人搂进怀中,苏韶棠小幅度地反抗了下:“你身上有伤。”
沈玉案:“夫人拿起的药有奇效,已经不疼了。”
苏韶棠半信半疑地看向他。
见他面色不似作假,又低头去仔细观察他身上绑住的绷带,的确没有渗血,她才依顺地靠在他怀中。
但苏韶棠睡不着了,她问:“皇上准备怎么处置镇北侯府?”
她没提大皇子,由二皇子一事就能看出崇安帝对他膝下那些皇嗣的态度。
分明是他死命折腾那些皇子,完事后,自己又开始心软。
苏韶棠不欲多说。
这次事件,看似大皇子是主谋,而圣上真心想要对付的却是镇北侯府,毕竟大皇子再如何有心思,没有兵力,他也只是有心无力,唯一能够给大皇子提供兵力相助的只有镇北侯。
给珺阳公主和裴时愠赐婚,就是故意将大皇子和镇北侯府越发绑紧些。
让镇北侯府不得不多替大皇子做考虑,而一旦镇北侯府和大皇子真的耐不住,那圣上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收拾镇北侯府。
苏韶棠对朝堂上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但今日沈玉案以身犯险却叫苏韶棠不爽。
哪怕沈玉案只清醒了短暂的时间,不过苏韶棠相信,肯定有人将事情结果告诉了沈玉案。
果然,她听见沈玉案轻声:“皇上忌惮镇北军已久,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苏韶棠撇撇嘴。
要不怎么都说,玩政治的心都脏。
沈玉案不着痕迹地垂眸看了夫人一眼,他没说的是,圣上任人唯亲,尤其注重血脉,所以在朝中圣上心腹不多,而他则是其中一个。
圣上收缴镇北侯兵权后,许是会将兵权交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