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着眼,有点无法入眠,身后的人呼吸亦是强弱不定,但她不愿回头。
她也不知怎么了,忽然便变成这幅样子,明明先前相敬如宾,都很好的,可为何嫁过来,成了他的妻,反倒觉得有了隔阂呢?
她拢好寝衣,想要翻身下床,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揽着肩膀拉回被中。
接着便被人放在身下,他似养精蓄锐的兽,翻过身俩面朝床榻,撑着双臂喘起粗气。
“昨夜是我们的良宵。”
邵明姮双手抵在胸口,问:“现下天明了。”
“错过的,我要补回来。”
“我饿了。”
“等等再说。”
“我”
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中,邵明姮只觉天昏地暗,便又是一整日的厮磨。
下地时,天都黑了。
又累又饿,浑身提不起力气。
顾云庭却不然,慢条斯理穿好衣裳,从后揽住她亲了又亲,道:“我去小厨房瞧瞧,给你弄些吃的。”
出了门,面上的笑意立时不见,换成冷若冰霜的寒。
唇没有一丝弧度,整个人都好似从冰窖里挖出来,凉湛湛又阴恻恻。
长荣吩咐小厨房做了炙羊肉,新烤的胡饼,炒葵菜,几道精致的果子,外加一壶葡萄美酒,端到卧房时,邵明姮已经换好衣裳,松松垮垮挽着发髻,外头披着绯色绣金丝华服。
她想起来,今日该去拜见陛下和皇后的,但
心中一阵懊恼,便见顾云庭从外面回来,遂起身提醒,却见他浑不在意。
“都是俗礼,他们不在乎的,且前两日我与他们打过招呼,今日能过去便去,过不去便改成明日不打紧。”
他说的轻巧,又将炙羊肉分成两碟,撒上孜然后端到邵明姮跟前。
“山羊肉,不腥不腻,鲜嫩多汁,趁热吃。”
邵明姮当真饿了,顾不得与他讲道理,夹起羊肉便咬了一大口,果真香醇可口,那一碟很快吃完,顾云庭便又推来一碟新的,抬手给她擦了擦嘴,道:“累着你了。”
话音刚落,邵明姮脸上一红。
“多吃些,这几日少不得还要受累。”
邵明姮被噎到,咳了起来。
那人又起身替她拍背,很是殷勤热情。
邵明姮有些累,吃完便迷迷糊糊睡过去。
顾云庭往房外瞥了眼,便有背着药箱的太医低头进来,望见帘帷内探出的一只手,忙又将脑袋低了低,上前,拿出脉枕垫在手腕下。
细细诊了一番。
“如何?”
“的确难以受孕。”
两人走到外间,太医揩了把汗,道:“但不是不能治,需得仔细调理,将身子养补好,天时地利人和之际,总会有的。”
他不敢将话说死,一来是为了保命,二来子嗣之事确难保证,说不准便真的有了,总之先把脑袋抱住才是上上策。
写好方子,顾云庭乜了眼,太医知道他要吩咐何事,连忙躬身答道:“今日我只是与殿下看诊身体,开的都是补药,没有旁的。”
“知道便好,下去吧。”
阿姮说错了,他一点都不想要孩子。
他甚至想过往后的每一日,都只有他和她,不要再有什么外人打扰他们。
但是他看过阿姮说起孩子时的神采,申萝有了,刘灵有了,连萧昱都有孩子,阿圆每回看见阿姮,都抱住她的腿,比看到任何人都要亲近。
他可以没有自己的孩子,但阿姮不能。
他为她抚好头发,低身亲在她唇上。
他只要她,足够了。
转过年来的夏日,因为连日暴雨,黄河有决堤的迹象。
钦天监深夜来禀,道观天象,大雨应在两日后终结。
已经数日不曾安眠的顾云庭,神经绷的很紧,与礼部工部商讨完纾解之举后,坐回圈椅,捏着眉心闭眼休憩。
邵明姮与钦天监的官员打了个照面,提着食盒进门,看见他憔悴苍白的脸,不由皱了皱眉。
长荣与内监退出去。
“你一整日没有用膳了。”
邵明姮放下食盒,边往外摆弄膳食,边抬头看他。
顾云庭闻声睁开眼,笑了笑,上前握住她的手:“你怎么来了?”
“我来瞧瞧自己的夫君,省的他忘了家中有妻,连自己身子都不顾及了。”
她布好菜,坐在对面,托起腮来看着他。
“快些吃,不许剩下。”
“好。”
其实他不大有胃口,但阿姮冒雨前来,他总要做做样子,吃了几口,便觉得腹胀如鼓。
“我喝点汤吧。”
邵明姮知道他吃不下,也不再强逼,便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找到穴位,替他揉摁一番,顾云庭便觉得那股瘀滞之气慢慢散开。
“钦天监的话应当是可信的,哥哥前两日从灵州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