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她雪白的额头,生生撞出个血洞。
她抬眼往柜子上看去,那截凸出来的雕花,不偏不倚,沾着一大块肉。
她吓得险些跌倒,婢女去扶她,她摆了摆手。
稍稍冷静下来,便朝那婢女吩咐:“你去找我大哥。”
婢女起身往外走。
顾香君突然拔出墙上的剑,在婢女尚未反应过来时,从后捅穿了她的腰腹。
太子妃的死讯传来,顾云慕火急火燎赶到寝宫,看见地上蒙了白布的尸体,还有被人捅死的婢女,几乎能猜出她的说辞。
他死死攥着拳头,一语不发地低着头。
殿内气氛冷凝到了极点,顾香君也不敢确定,大哥会不会迁怒于她,她望着顾云慕略微佝偻的背影,忽然啜泣起来。
“三娘,你究竟要胡闹到何等地步!”
一拳砸落,桌子断裂,咣当掉在地上。
顾香君抹着泪,委屈极了:“嫂嫂总是数落我,我没忍住,叫她走,谁知那婢女自作主张,推了嫂嫂一把,嫂嫂正巧撞到那里,这才”
说完,又道:“我已经杀了婢女为嫂嫂报仇,大哥还要怪我吗?”
顾云慕冷笑:“你真把我当三岁小孩子了吗?”
他对顾香君的容忍,多半出自溺爱,因为疼惜,所以很多事他不愿说破,就算知道是三娘所为,他也情愿被蒙在鼓里。
她一日日的放纵,今日竟杀了他的发妻。
他很想拔刀,却不是杀了三娘,他想杀了自己。
躬身,抱住发妻,将人抱在怀里。
“大哥,你生我气了?”
顾云慕根本不想理会她,径直抱起太子妃,跨出殿门。
前脚刚迈出去,便听身后“刺啦”一声。
他扭头,看见顾香君握着匕首的尾端,半截刀刃没入前胸。
她踉跄着倒吸了口气,目光决绝:“大哥不要三娘了,对不对?”
顾云慕震惊。
顾香君往前走了步,胸口的血留出来。
“既如此,三娘便以命抵命,还给嫂嫂!”
说罢,握着刀柄还要往下刺,顾云慕疾步上前,一脚踢开那匕首,嗓音暗哑愤怒:“别闹了!”
“来人,给公主包扎!”
顾香君便知道,大哥原谅她了。
替罪羊她都找好了,顾云慕便依着顾香君的说辞,将责任推到死去的婢女身上,当堂太子妃的家人简直气疯,后以生病为由连连告假,不肯上堂。
朝中上下充斥着对太子和公主的不满,人心动荡,朝局不稳。
偏在此时,传来范阳起乱的消息。
顾云慕与一众大臣就讨伐一事商讨了半日,始终没有决断,心力憔悴之际,他踱步到顾辅成寝宫。
顾辅成气色还好,半躺在榻上朝外瞟了眼,手里的书没放,语气淡然:“可遇上难事了?”
顾云慕垂头丧气地嗯了声,拖过圆凳坐在床榻前。
“裴楚玉集结了十万兵马,在边境线上蓄势待发。”
“你怀疑他是故布疑阵,又怕他是真的想打,所以犹豫不决了?”
顾辅成搁下书,苍白的面孔透着憔悴。
“儿臣觉得他不敢打。”顾云慕说话时,语气里有股迟疑,不像先前壮志勃发的样子。
“既如此,又何必屈尊来此。”顾辅成轻笑,抱起手臂望着他,“太子妃死了,也是三娘做的吧。”
顾云慕没有否认,顾辅成道:“大郎,迟早有一日,你会死在三娘手上。”
末了,不待顾云慕开口,顾辅成又道:“不管裴楚玉是打还是不打,此三地需得派重兵防范。”
他圈出舆图上的青州,魏州和潞州。
“以他的为人,没有万全准备不敢贸然发兵,毕竟是好容易得来的范阳,若是一着不慎,必会满盘皆输。”
“儿臣也想过他会留有后手,但不曾与他近距离交兵,不知此人底线是何,在范阳布局谋划,也非儿臣能揣摩。”
“他的眼线已被清除,你便照着范阳的兵力去准备,不必防范其他。”
顾云慕惊诧的望着顾辅成:“原来父皇的暗线真的无孔不入,不知儿臣的东宫,可也有父皇的人。”
顾辅成轻笑:“大郎,我说过,我不想父子反目,也不想兄弟阋墙,你是我儿子,我做任何事都会为你着想。”
此话便是既答了,又没答。
顾云慕离开,脚步很是沉重。
若父皇早就筹谋策划,那除他之外,谁是掌握那条暗线的主子。
他握着拳头,心中暗讽。
怕是他最爱的二郎吧。
此时,顾云庭顺利游说完两地刺史,启程按照计划往西面赶路。
关山眯起眼睛,被前方的风雪吹得不得不抬手去挡。
一队兵马从他们身旁疾驰而过,他们往旁边让道。
关山看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