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一阵凉风, 她打了个喷嚏,手中笔一歪,在纸上留下乌黑一团墨渍。
她忙搁下笔,将纸单独拎出。
屋檐下碾下惊雷,轰隆隆似要将屋顶劈成两半,她咳了声,拢好衣裳往外看。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落,溅起浅浅的泥土腥味, 院中的花草随风浮荡,铜盆被雨点砸击,发出当当的响声。
她托着腮, 索性半边身子靠在窗沿, 静静地听了会儿下雨声, 神思也逐渐明朗起来。
顾云庭这两日都在忙着挑选宅院,发现邵家周遭的院子悉数都有着落, 最近的也要步行一刻钟, 太远。
他便叫人使了银子, 想方设法周旋。
好容易得了消息, 道其中一家松口,但那院子太小,一进一出, 他也不介意, 命人赶紧敲定买下, 之后便是修葺, 重装,将原先有的家具物件悉数换新,忙的昏天黑地。
今儿刚搬进去,煮上热茶,喝了口,关山来报。
“郎君,书堂那边有动静。”
顾云庭眉心一蹙,有种不祥的预感。
很久之前,他曾特意打探过裴楚玉。
彼时只为朝政,当时范阳诸县起乱,各地节度使纷纷抢夺地盘,争取权力,一时间局面大乱,周遭城池跟着受影响。
顾辅成曾有发兵的意图,但考虑过国库和综合兵力之后,不得不暂时搁浅计划。
裴楚玉便是在那段时间迅速扩大阵营,吞并数县之后逐步有了今日的势力。
此人心思缜密,且极有长远眼光。
顾云庭觉得头疼,若裴楚玉只是盘踞扩展,于自己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影响,但裴楚玉竟然打邵明姮的主意,这便是万万不能容忍了。
晌午之后,又下起雨来。
院中的石砖缝隙开始冒青苔,一簇簇的绿意,伴随浅水中的蛙鸣,楹窗半开,顾云庭双手叠在脑后,仔细揣摩接下里的章程。
思来想去,他都认为裴楚玉没有半分胜算。
裴楚玉虽然握有兵权,人高马大,力壮如牛,虽然号令几万雄兵,对将士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但邵小娘子决计不会喜欢他。
顾云庭甚至把理由都想好了。
其一,裴楚玉长相不符合邵小娘子的审美。
其二,裴楚玉为人粗犷,虽通文墨但也只是浅尝辄止,与邵小娘子完全合不来。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迄今为止,邵小娘子都不可能找到另外一张比自己还要像宋三郎的脸,她既对宋三郎爱之深切,便不会放着这么一个相像的人不要,退而求其次。
综合来看,他才是最接近邵小娘子喜欢的人选。
如此,他忽然扯开一抹笑,很是笃定从容的戳了口茶。
献殷勤如裴楚玉,必然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关山。”他淡淡开口,长腿交叠搭在榻沿儿,往外瞥了眼,关山急急进门。
“带来的字画收拾好了吗?”
“都收拾妥当了。”
“还有那两方澄泥砚,益州麻纸”
“都已经按照郎君吩咐,装好箱笼了。”关山如是答道。
顾云庭想了想,起身,拉开床头小柜,取出一个精致的匣子,“把这枚簪子也放进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