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姮找到宅子后,叩门。
吴管事来开的,看见她,先是一愣,随后高兴的朝后大喊:“快来,看看谁来了!”
秦嬷嬷眼圈立时红了,拉起她的手直抹泪,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后便翻来覆去一句话:“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说罢领着她去看邵准。
邵准情况与在京中是相差无几,大部分时间仍然昏迷不醒,邵明姮过去时,他刚用过药,睡得深沉。
邵明姮出门,问秦嬷嬷城门口的事。
秦嬷嬷叹气:“有一段日子了,说是要查奸细。可是查了这么久,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每日仍是严密搜寻,进城容易,出城难死了。好些客商囤的货全都积压下来,旁的还好说,有些屯粮囤米面蔬菜的,这几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据说他们联合告到官府,官府叫他们以朝局安稳为前提,不要胡闹,忍一时,退一步。
言外之意,是要他们再等等。
得亏天冷,不过我瞧着,像是要起乱。”
秦嬷嬷压低了嗓音,“河阳县驻扎了一支军队,据说也是为了奸细来的。”
“哪的奸细?”邵明姮有些诧异。
河阳向来安稳,水陆发达,不然她也不会把地点选在此处。
吴管事过来搭话:“听他们私下说,像是从范阳来的。”
范阳的节度使深夜遭到刺杀,如今周遭州县陷入混乱,几地连续爆发战争,为节度使一职争得头破血流。
但这跟河阳县有何关系。
邵明姮怎么都想不明白,如若是范阳奸细,他断然没有理由到河阳县停留,除非有什么目的。
难道跟萧昱有关?
邵明姮兀的挺直腰背,难道萧昱所说的接应便是从范阳来的?
“我出去趟,很快回来。”
天微微黑,此时街上人仍旧不少,街道两侧的灯笼亮着,胡饼的香味隔着很远便飘过来。
她叩门,萧昱没有说话,待她表明身份时,便听到脚步声。
“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几个胡饼。”邵明姮说话时,眼睛往屋内扫了下,没有人,也就是说接应他的人还未赶到。
坐在圆桌前,邵明姮终是没忍住,问了范阳那边的事。
果然,萧昱朝她投来警惕的目光,“你怎么知道?”
“想必你在客栈已经听人谈论过,范阳节度使遇刺,生死未卜,刺客潜伏到河阳,除了来接应你,我想不到其他更合理的理由。”
沉默代替了回答。
“客栈并不安全,至少对你来说很不安全。”邵明姮说明来意,“你若是放心,可以跟我回去,估摸着他们很快便会搜查客栈,你一定会被发现的。”
“我不能走。”萧昱摇头,“他们只知道来此处找我,一旦错开,没法组织下一次碰面,我只有等着。”
“但你是在坐以待毙。”
“没了范阳这条线,我即便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萧昱态度坚决。
邵明姮无法说服,就在此时,外面传来窸窣轻微的脚步声。
脚步越来越近,最后停在门外。
两人齐齐看了过去,后脊一片冰凉。
便见那黑影抬起手来,长刀像是鬼影。
他们屏住呼吸,双眸瞪得滚圆,邵明姮顺势抱起桌上的茶壶,萧昱抱起圆凳。
“嗒,嗒嗒,嗒嗒嗒”
萧昱如释重负,虚脱一样放下凳子,嗓音有些干涩:“他们来了。”
萧昱想去开门,邵明姮摇头,示意他站到帷帐后看着。
她走过去,从内打开门。
看见来人的一刹,惊得恍若梦中。
“小饼?!”
宋元正亦是一惊,举起的长刀忘了收回,就那么直直瞪着邵明姮,嘴唇动了动,他抬手去揉眼睛:“小乙?怎么会是你?”
邵明姮的惊喜只一瞬,怕被人发现,忙一把将他拽进来。
此时此刻,所有疑惑串联起来,脑中大致清晰。
“你投靠了裴楚玉?”
裴楚玉的名字,邵明姮是从顾云庭嘴里得知的。
此前范阳节度使派的是文官,而裴楚玉祖上做过宰相,其父凭荫封入仕,先后担任礼部侍郎,尚书,可谓平步青云,前程似锦,但后来裴楚玉祖父卷入逆王案中,祖父和父亲获罪受斩,裴楚玉流放沧州以北。
趁着彼时乱局,裴楚玉杀出一片天地,年纪轻轻便有一万多人的兵马,虽只是个州城都尉,但实权已然堪比身为文官的范阳节度使李忠。
朝廷对裴楚玉之流很是忌惮,却又腾不出手来料理,只能放任他们自行壮大,而今的范阳,至少有三股势力与之抗衡,以裴楚玉为首的一股尤其兵强马壮,几乎呈碾压之势不停吞噬其他几股势力。
宋元正点头:“我与你说过,小甲同他相识,我去范阳途中碰巧又救过他,故而留在军中效力,此番前来河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