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沿着巷道驶出,朝着城门方向奔驰而去。
邵明姮站在书房中,虽不过片刻光景,但脑中已经略过无数念头。
她想去找刘灵求助,但刘国公府倾向不明,且断然不会为了哥哥铤而走险,便是刘灵肯答应,凭她一己之力也没甚用途。
她甚至想到了大长公主,却又很快熄灭念头。
大长公主有声名,但没有实权,关键时候根本疏通不了官员。
“明姮姐姐!”
褚明旭叩了叩门框,见她回过神来,这才进门,“御史台上奏,抨击顾相勾结外臣,笼络党羽,为臣不忠不义,那本奏疏是我誊抄的,但是自开始便没有原本,底下却写着玉瑾哥的名字。
陛下与顾相之间一触即发,但在爆发之前,玉瑾哥成了双方清算时的替死鬼,他在死囚牢中,陛下言之凿凿,要在明日午时将他斩首示众!”
邵明姮双膝一软,褚明旭扶着她,面色焦灼。
“大长公主说,她救不了玉瑾哥。”
果然
邵明姮脑中空白了瞬,随后慢慢清晰起来,能救哥哥的人,只有顾云庭了。
没人会去查,那份奏疏究竟出于谁手,他们就想试探顾相的底线,一旦发现动摇不得,便会推出替死鬼去承担一切后果。
他们要的是舆论优势,将顾相摁在谋逆的一端用力碾压,即便根本不能动他,也要先发制人。
萧云许是绷不住了,这才迫不及待撕开面皮。
“你的马车在外面吗?”邵明姮神色恍惚,扭头问了声。
褚明旭:“在,你要出城?”
“不,劳烦你送我去顾府。”
两人登上马车,迎面又驶来一驾。
似乎存心堵路,慢悠悠走在路中央,临近些,有人从里面挑开帘子,露出温婉端庄的脸来。
“阿姮,是要去找维璟吗?”她笑的和煦,殷红的唇弯着,泥金帔子勾在臂间,虽用杏粉遮了几层,但她的肌肤已经有很多细纹,面对眼前人的清透细腻,她攥着绢帕,压抑下内心的嫉妒。
“让开。”
邵明姮闭眼,不想看她幸灾乐祸的模样。
高宛宁却没有动怒,右手垫着车沿:“你不知道吗?维璟如今不住顾家,他搬到外面有段日子了,他现在的住处很是清雅别致,有一片很大的空地,说是没想好要种什么。
倒是我多嘴,兴许维璟是想修葺完所有再请你参观。”
“你去过?”邵明姮犹疑地问。
高宛宁嫣然一笑,红唇轻抿:“只去过几次罢了,他”
“他住在哪?”邵明姮打断她的话,又道,“你特意过来,想必不是单纯为了幸灾乐祸,哥哥的事经不起耽搁,若你稍微有点良心,别再拖延了。”
的确,高宛宁得知消息后,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到底为了什么,毕竟夫妻一场,真要她看着邵怀安冤死,还是有些不落忍。说到底,她只不想他们好过罢了。
“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别去。”高宛宁敛起笑,目光瞬时变得清冷起来,“且不说你哥哥不愿意,便是你去了,维璟难道会听你的话,会为了你而忤逆他父亲?”
“高娘子今日过来,难道不就是为了激我过去?”邵明姮揪住车帷,目光灼灼:“你要不要跟去看看,他究竟会不会如我所求。”
两道目光汇聚在一起,高宛宁抿着唇,一瞬不瞬地瞪着她,忽然一笑,“阿姮,那我便祝你得偿所愿吧。”
撂下顾宅新址,帘子一颤。
邵家马车绕过她,径直朝前狂奔而去。
高宛宁冷眼瞧着,她不信顾维璟能为她破例。
长荣开的门,乍一看见她吃了一惊,待反应过来忙将人领进去。
“顾大人在吗?”
长荣摇头,“早早出门去了,恐怕今夜赶不回来。”
邵明姮急死了,又慌又乱便又问长荣他去了哪里。
罗袖等人闻讯从屋里出来,银珠眼睛一亮,唤了声“姮姑娘”,几人便一窝蜂围过去,招呼她进门喝茶。
“我不喝了,谢谢罗袖姐姐。”
罗袖给长荣递了个眼色,说道:“你亲自去找郎君,只告诉她姮姑娘来府里了,看着点路,仔细走。”
“好。”
长荣走后,罗袖与她解释:“郎君近来在忙一桩旧案,晨起天不亮便和几位大人一道儿离开,说要去几个地方勘察,具体也没说是哪,你耐心等等,别急。”
邵明姮道谢,眼睛总往外盼着。
风一吹,后背的汗立时凉下来,冷飕飕的就像夹了一层冰。
天色全黑,车未停稳,顾云庭便掀开帘子跳下来。
他饮了点酒,面庞微红,加之在车上颠簸了许久,此时脑袋有些晕眩。
“郎君,穿上披风。”长荣抱着披风追上前,却没有顾云庭走的快。
他脚步踉跄,眼神倒是很好,径直朝着花厅疾走,长荣只好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