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折扇,好整以暇的轻抽手心,存心奚落羞辱。
邵明姮反倒抬起头来,面无惧色地回看过去。
崔远欲上前,被杨文叔扯了下衣角。
落日的余晖金线般洒落,面前的小娘子还跟以前一样柔媚娇艳,是最高处盛开的花,从前他们只能远观不敢亵渎,谁都知道邵怀安看自家妹妹跟明珠一般,莫说同她交谈,便是挨得近些,邵怀安便要多加盘问。
如今邵父下落不明,邵怀安流放岭南,邵明姮再无倚仗,便成了好些人眼里的雀儿,都想伸手沾染芳泽。
崔远攥紧拳头,恨不能一拳捣在徐兴后脑勺,可他忍着,因为徐兴有个有权有势的爹,他浑身打哆嗦,一面气愤,一面羞愧。
“怎么,徐公子看得,我便看不得了?”邵明姮不卑不亢,红唇咧出轻笑,指尖却在袖中攥的发白。
徐兴哈哈大笑起来,伸出折扇指着邵明姮扭头冲其他人说道:“瞧瞧,邵娘子还是这么伶牙俐齿,招人喜欢。”
杨文叔试图打圆场,“邵娘子是跟申娘子同来的吗?怎没看见她和申家郎君?”
不待邵明姮开口,徐兴啧啧着,阴阳怪气道:“文叔兄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邵娘子早就不住申府了,她如今可是攀了高枝,不然哪敢同我这么说话?”
他故意吊足了胃口,引得旁人皆好奇纳闷,复又感叹道:“偏从前装的正经,说宁死都不做我妾室,眼下却忘了当初的贞烈,给一个病秧子做外室。”
此言一出,崔远立时呵斥:“徐公子不得毁人清誉!”
“清誉?”徐兴愈发无状,“她能有什么清誉!”
崔远还欲驳斥,杨文叔用力拽住他手臂,摇摇头使了个眼色,崔远闭上眼,为自己的无能深感颓败。
“邵娘子,我对你真是同情极了,那病秧子三天两头咳嗽,在那事上能成吗?能满足的了你吗?”他戏谑的放浪,轻佻到了极致。
邵明姮从未听过如此淫/猥的荤话,她咬着舌尖,久久没有回应。
这使得徐兴更加兴奋,歪着脑袋凑上前去,在她耳畔吹了口气:“若他死了,你再来找我,爷保准叫你知道什么才是男人啊!”
卡在喉咙的惊叫瞬间响彻翠华山。
徐兴被人抬脚踹飞,狠狠摔在台阶上,滚了几滚,最后撞到石头才停下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在场所有人。
邵明姮回头,看见一抹颀长的身影,逆着光,氤氲在薄雾当中,看不清面容,雪青色披风吹得犹如丹青水墨,清俊冷厉的气度,压下方才的唏嘘。
他走到近前,侧眸瞟了眼邵明姮。
徐兴龇牙咧嘴爬起来,口无遮拦的大骂:“哪个不长眼的,敢踹小爷,是不想活了还是”
他捂着肋骨忽然闭嘴,眼睛瞪成了球,见鬼一样看着来人。
顾云庭冷冷睨过去,清雅的嗓音不轻不重,却像是薄刃划开皮肤,“徐公子,你方才说谁死了?”
徐兴脸色煞白,双膝发软。
秦翀抱着手臂站在顾云庭身后,仿佛徐兴再说半个字,就把他踹到山脚下。
“我我顾大人,我没说这话。”徐兴哪还顾得上疼,讪讪陪着笑脸,连背都驼了三分。
顾云庭没理他,转过身握住邵明姮的手,随后看见了那本书。
邵明姮想缩回去,他强行从她指缝间抽出来,神情就像看待那几本县志一样,没有半分起伏。
众人的视线都汇聚在他身上,五味杂陈。
暮春初夏,海棠花扬洒如雪,廊前栽种着各类名贵牡丹,灼灼盛开,云蒸霞蔚。
他看完书,收到怀里,忽然发出一声淡笑。
本是极寻常的笑声,却让徐兴寒毛耸立。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秦翀立时站直,眼睛瞟向徐兴,开始活动手腕。
徐兴腿软了,吓得不知说什么才好,酝酿了少顷挤出几个字:“顾大人,我没有。”
“徐公子,你是男人吗?”顾云庭眸色深沉,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徐兴,目光停在他腰间。
徐兴打了个哆嗦,吓得不停抬手揩汗。
“你放心,我也不会对你怎样,到底徐大人与我有交情。”
徐兴晃过神,记起父亲说过,邵明姮还是他顺水人情推给顾云庭的,他顾家权势再大,初到徐州也得给父亲颜面,他生气归生气,哪里会真的动自己。
如是想着,他暗自松了口气。
谁知下一刻,顾云庭的话叫他彻底僵住。
“秦翀,下手轻点,去两个牙就好。”
“是!”中气十足的应声,秦翀大步上前,自腰间拔出佩剑,遒劲有力的右臂高高挥起,“啪”的一下打在徐兴右脸。
一颗带血的牙嗖的飞出。
不待徐兴哀嚎,秦翀朝着他左脸又是一记狠抽。
血水溅出,牙齿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