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家贵至今欠崔毓秀的钱都没有还完,而且造纸厂的效益越来越不好,说不准哪天也要宣告破产了,这样的话,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有工资,怎么养孩子?
靠崔老师吗?
还是靠娘家?
姚君歌虽然在家里爱撒娇,且吃穿用度一概都是最好的。赵雁和姚长卿给钱也给的十分爽快,两个哥哥没事也总往自己手里塞钱。可是姚君歌自己清楚,她现在已经工作了,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小家庭。在她结婚后,她便再也没有向娘家伸过一次手,甚至赵雁给她钱,她都不会要。
至于崔老师,姚君歌是新时代的独立女性。她觉得崔老师没有养完自己的儿子,再养孙子的义务,而且崔老师已经过得够苦了,姚君歌不想再在金钱上给崔老师任何压力。
这么说下来,姚君歌认为自己绝对没有生下孩子的需要。
这小生命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再等两年,等她和褚家贵都成长了,小生命再来,那才是最好的。
她便对赵雁说:“妈,我还年轻,我自己都是个孩子,你怎么让我当妈妈,再照顾一个孩子啊。”
“你还是什么孩子!”赵雁立刻反驳,“你都多大了,我在你这个年龄,你二哥都出生了。没别给我说没用的啊,你就记住,孩子来了,就是天赐了礼物,你不准给我胡思乱想。你生下来,不会养,还有你婆婆呢,怕什么。真的不行,那还有我和你爸。你婆婆如果不管你们,我就给你们带孩子。反正我也没事干,我和你爸盼带孙子盼了多少年了。”
赵雁说着话,就看见姚君歌对着她使眼色。
赵雁转过头去,见江禾已经拿起包站在她身后,一副随时就要走的姿势。
“妈,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吧。一会儿君承也该回家了。”江禾连忙道。
“哦哦。”赵雁忙说:“那你就回去吧。”
姚君歌朝江禾挥挥手:“大嫂,你要回去了?别忘了我和你说的话啊。”
江禾勾起嘴角笑了笑,未置可否,便转头走了。
江禾一走,姚君歌便立刻对赵雁道:“妈,你怎么回事啊,用完大嫂就让她走了。而且总是当着她的面说那些话,让我大嫂很难堪,干什么啊你。”
赵雁一时语塞,道:“我,我说什么了?我就说了实话而已。”
“你知道她难受,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她不比你着急?你还非得当着她的面说?这也就是我大嫂脾气好,你换个人试试,换了我,肯定要和你闹翻天。”
赵雁翻了个白眼:“知道你厉害,都没你厉害,行了吧。”
“还有你非让大嫂走什么啊,刚坐下,都没休息,也没喝口水。”
“那不是你大哥也快下班了?她赶紧回去做饭啊。”
“我大哥就没有手?不会做?”姚君歌气得直翻眼皮,“我大嫂不回家,他就饿着?那干脆饿死得了。”
“你这个孩子!”赵雁要被气死了。
“我说的哪里不对?为什么大家都是这样?我觉得你还没我婆婆开明,至少没逼着我给家贵做饭。她早晨不做,我早晨吃面包,家贵就饿着。”
“你这样可不行啊,你既然嫁到人家家里,怎么能自己吃面包,不管家贵啊。”赵雁立刻说。
“为什么不行。他可以选择和我一起吃面包,也可以选择自己去做。难道我吃面包,还要去给他做早饭?我又不是他雇的老妈子。”
“行了,你反正一堆歪理邪说。我说不过你,反正我知道,咱们女人一代一代都是这么过的。就你和别人不一样。”
“你别说,我现在突然又想生孩子了。”姚君歌憋了半天,突然对赵雁道。
赵雁茫然看着她,就觉得这孩子整天想一出是一出的。
只听得君歌继续说:“我还要生个女儿,然后好好教育她,从小就教育她,咱们女性是独立的个体,要自我奋斗,自强自立,不能甘心成为谁谁的奴隶,还是不要钱的奴隶!任劳任怨的奴隶!”
赵雁看着姚君歌,突然很后悔,自己干什么不好,非得把这玩意儿给接回了家,来气自己!
江禾从家里出来,便骑上了自行车。
她人还没下班,在单位就接到了赵雁的电话,说有急事,让她赶紧回去一趟。
江禾还以为怎么了,赶紧请了假,匆忙赶来,却看着赵雁喜气洋洋瞧着自己,说君歌怀孕了,咱们去接她回家吧。
江禾心里微微一凉。
继而涌上来的是心酸、委屈,然后是一切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的情绪。
她和姚君承是同班同学,两人恋爱结婚,自己家里的条件不如姚家,但也是知识分子家庭。赵雁对她没有多少不满意,但也没有多少满意,结婚后帮她安排了现在的单位工作,这么多年来,江禾自认在家庭关系的处理中,无一错处,自己小心谨慎,战战兢兢,也算平安过了这么多年。
可是她快乐吗?
姚君歌总是问她,大嫂你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