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见望着灵颂低垂着的眉眼,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明野当完值,去谢都事那里复命,然后回到了自己的那处小院子。
这处院子地处偏僻,即使是在宫中,周围都有些荒芜,离卫所也很远,所以只有明野一人住着。空间也很狭小,屋子里连个放炭盆的地方都没有,生怕不小心烧起来点着别的东西。
东西虽少,但看着都很简单干净,所以虽然填满了,也显得空荡荡的,没太多生活的痕迹。
只有桌上摆了一些碎贝壳和几支眉黛。
明野偏头看了眼,拾起一块贝壳,打磨了起来。
闲暇之余,他已经做了很久,也即将做完了。如果他有心要做,本不可能这么慢的,而如果他不想做,也不可能到了即将完成的地步。
只是明野知道,这支由眉黛、贝壳打磨出来的硬头笔,是不适合送出的礼物。
他就这么又打磨了两块贝壳,窗口却忽然落下一个影子,鸟喙在窗格上啄了几下,发出很轻的响动。
有人送信过来了。
明野放下手中的东西,打开不大的信纸,密密麻麻地写了许多小字。
万来商会的掌柜,收养明野的人,永远将脸藏在人皮面具之下的孟不拓已经抵达京城。
他为了驸马之位而来,那位准驸马徐耀却被流放了。
重生之前的十八岁,明野对孟不拓的印象是愚笨,到现在也不必改变。
他确实不是个聪明人。野心极大,胆量极小,不敢出现在世人面前,隻以手段相要挟。
孟不拓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徐耀却被流放,是明野的办事不力,他无法掩饰怒火,必须要惩罚明野,是明野没有做好这件事。
手段也很简单,他知道明野的弱点,甚至亲自製造了这个弱点,他用这个威胁明野,也很多次用来折磨明野,让明野畏惧自己。
明野并没有因此而受折磨,他只是觉得很麻烦。
就像现在,他大致猜到了那个日期。
看完后,明野拿着信的手搭在桌子边沿,他的神情没什么变化,依旧寡淡至极,像是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动容。
过了一小会儿,明野点起烛火,写满字的薄纸一碰着火,转瞬间就烧完了。
丝丝缕缕的青烟扶摇直上,很快消失在这个世界。
人死了也是这样,不过烧得时间要长一些,久一些,最后也会成为一把灰,与泥土混合在一起,再也分辨不出那曾是一个人。
重生回来后,明野做的事不多,因为他知道什么是必须做的、正确的事。
掌柜不能留了。
明野想,又偏过头,漆黑的眼瞳看着那堆贝壳,拾起其中一块。
将贝壳对准跳跃的烛火,光亮会透过薄薄的壳,反射出斑斓的色彩。
明野在容见的身边,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了解他所有与一般人不同的习惯,知道他之前所处的环境与这里完全不同。
做这支笔没有必要,至于送给那个人则更不正确。
对于一个沉默的观察者而言,暴露出他对观察对象的了解是很危险的行为,会提醒对方自己正在被另一个人观察看透。
他在做一件不正确的事,明野能很清晰地意识到这样一个事实。
并且他无法停止。
作者有话要说:
智者不入爱河,不正确却无法停止的事。
电脑坏了,写得很麻烦,所以今天更新少一点,私密马赛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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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礼物
被迫开卷的容见良心不安地温了会儿书, 等到夜深了才上床休息。
冬日起床总是很困难,外面烧着炭火也觉得冷,想在被窝里待上一整天。
所以容见醒来后依旧很困, 周姑姑替他梳妆时, 他差点眼睛都睁不开。
用早膳的时候,灵颂才走上前, 同容见说话。她如今跟在周姑姑身边, 负责打理私库的事宜。
容见是觉得灵颂有这方面的才能, 不妨去试试, 他也不会怀疑灵颂的为人。
灵颂是个能干的姑娘, 不知为何在萧贵妃面前不得重用。大约因她长得好看,又不是她从宫外带来的侍女,所以不会信任。
灵颂并不贴身侍候, 她倒是看得很明白,不是长公主警惕自己,而是长公主身边除了周姑姑,并没有别的亲近之人。
一般来说, 十七八岁的主子, 身边还是有差不多年纪的宫女的。而那位周姑姑也不是不忙, 她忙得很, 每日还要亲自负责公主的梳洗着妆。
长公主为何与旁人这么不同?
灵颂心中有这样的疑惑, 但并未表露出来。
长乐殿是她不熟悉的地方, 她得先看着,再决定怎么做。
收拾好东西后,四福连书都抱着了, 本来是打算去上课的。
一个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