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野抬起头,看到他倒是填满了半张纸,就是写了又划掉,又继续重复,这样反反覆复,还是没能成文一句。
容见理直气壮地想,可是他真的就是个文盲啊!读书也讲究个循序渐进,齐先生之前的作业也都是让他识文解字,怎么突然就跳跃到成文的阶段了。
明野看着容见的脸,不由地笑了笑:“我来念,殿下写吧。”
容见有些心虚地点了下头,虽然他最开始也是这个想法,中途出了点岔子,但总算重回正轨。
否则就算明野讲完到底该怎么破题,列举什么典故,按照他贫瘠的文言文整理能力,写出来也是一个大工程。
容见用笔蘸了蘸墨水,提笔在空白的纸上写字。
明野的语速适中,一句一句报给容见听。
然而容见对繁体字拿捏不准,自己写的时候,还会注意用熟悉的字,可明野报出来的生僻字他就有不会的了。
结果就是写了半天,一笔错了,隻得重头再来。
容见有点泄气,下巴抵着桌面,慢吞吞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笨?”
明野看着他写的东西,里面有几个很奇怪的字,像是缺漏了比划,但是按照字形,却能猜出本来的含义,在之前的笔记中,容见也曾写过这样的东西。不过要交给先生的东西,他都会很仔细认真,不会出现这样的缺漏之处。
明野抬头望去,容见偏头伏在桌上,长长的耳坠顺着桌子的边缘垂坠而下,随着他的动作摇晃着。
明野说:“怎么会,殿下只是不熟练。”
容见还是没有起来,他有时候没有这样的自觉,以为自己这么辛苦的读书,还是个男子高中生,而不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女装大佬。
果然,一时不察,容见的耳垂就被坠子硌到了,很痛,他皱着眉,“呀”了一声。
灯火照耀下,摇晃的耳坠闪闪发亮,很有吸引力似的。
明野也莫名被吸引,他说:“要我帮殿下把耳坠摘下来吗?”
容见终于爬起来,他怔了怔,点了下头,又叮嘱道:“那你要小心一点,我耳朵有点痛。”
不戴耳环的人,怎么能知道这种苦。
明野站起身,走到容见身边,俯下身,他的手很凉,碰到容见的耳垂时,容见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想要避开。
别的好像没有太多感觉。
明野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他说:“好了。”
容见偏过头,看到明野就站在自己一边,耳坠在那个人的掌心。
他刚想要道谢,突然听到周姑姑刻意大声道:“陈嬷嬷,您老人家怎么这么晚来长乐殿了?”
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后,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马上就要破门而入。
容见慌慌张张道:“完了完了!”
陈嬷嬷怎么突然来了,还像是强盗似的。
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想着长乐殿的寝宫这么大,竟然没有一个能藏人的地方,实在是华而不实。
明野则在旁边看着。容见好像忘了,他们之间最常见面的方式是通过窗户,明野可以跳到树上,然而容见是现代人的思维,此时又门窗紧闭,他慌成一团,想着明野这么大个人要怎么藏呢?
衣柜虽然大,却隔了很多层。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
容见看到自己的床,终于如梦初醒,拽着明野,把他推到在床上,蒙上被子。
明野也有被人这么摆弄的一天。
此时此刻,正像是高中生偷偷在家约会,家长忽然出差回家,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想着该怎么忽悠过去。又像是大家闺秀于深闺中私会书生,碰上丫鬟婆子闯门。容见脑子乱成一团,想这都什么和什么,都这种时候了,自己乱七八糟的念头还这么多。
他和明野可是纯洁的师生关系!
容见又将幔帐从钩子上解下来,叮嘱道:“你,千万不要说话,也不要发出声音。”
待幔帐将床内床外隔绝开来,明野终于也有了实感,他的确被容见给藏起来了。
没忍住勾唇笑了出来。
他躺在原处,没有乱动,周身都有一股很甜的桂花香气。
容见的床铺真的很软,明野从不会睡这么软的床。
解决完这件最要紧的事后,容见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回软塌边。
陈嬷嬷一行人似乎是停在了寝宫门口,她严肃道:“殿下,老奴奉太后娘娘的懿旨而来,请您接旨。”
容见轻声道:“进来。”
陈嬷嬷身后跟着好几个嬷嬷姑姑,一同走了进来,阵仗很大,怪不得当时周姑姑都吓了一跳,差点没能拦下来。
容见也没看他们,随意问:“怎么了?有什么急事至于让嬷嬷们大晚上擅闯长乐殿?”
陈嬷嬷恭谨道:“擅闯一事,奴才们是不敢的。不过奉旨行事,殿下的灯火又未熄灭,隻得如此。”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