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见本来对着镜子昏昏欲睡,听第一遍的时候还没太明白,直到小太监重复了一遍,才骤然清醒过来。
徐耀也想去仰俯斋,准确来说是为了造势。
容见沉思片刻,从妆奁中挑了支簪子,对周姑姑道:“你打发个人去仰俯斋,就说本宫还未痊愈,总是头晕,还得过几日才能会仰俯斋读书。”
在此之前,容见虽然学得无比艰难,但从没有无故缺课过。
仰俯斋虽然人多眼杂,但先生们大多品德高洁,学识丰富,将一众还未及冠的少年人管束得很严。在里面读书的时候,容见只有学习上的痛苦,宛如身处于象牙塔中,而暂时忘记宫中的事。
而徐耀却连他读书也要一起跟去。
容见烦不胜烦,决意彻底解决这件事。
之后的几日里,容见应付着徐耀,也从他口中得知许多消息,慢慢猜出个大概。
比如太后并不看中他,已派人去往山禾,再接几个堂兄弟过来。
徐耀感觉到威胁,便求了太后也允许他一同上学,才有现下的局面。
容见头痛地想,太后到底有完没完,趁着疯马案的余波未尽,得寸进尺,隻想一鼓作气达成目的。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事。
十月廿一,晴,天光大好,容见约徐耀于拙园见面。
拙园风光很好,不仅后宫嫔妃,连皇帝也喜欢游览此园,倒是容见由于学业繁忙,是穿越过来后,第一次来这个离长乐殿很远的园子。
容见差人备好了美酒佳肴,宴饮设在临水湖畔的中空阁楼上,下面是堆砌的假山石。
拾级而上,迎风吹面的时候,容见看到阁楼中坐着的徐耀。
那日明野休沐,出了宫,诸事繁忙。
按照周照清的意思是,掌柜已经进京。但掌柜还未露面,吩咐下来的消息是要先查帐。
上京,守林,汾川三地有万来商会的数百家店铺,由八个大掌柜分头掌管。帐上的流水以三月为一期,送到掌柜手中,但总帐不能轻易送出,万一丢在路上,兹事体大。是以掌柜每次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要查帐。
上京的管事中知道除了掌柜以外,商会中还有一人在京中,但身份隐秘,一般隻隔着帘子说话,平常并不出现,但掌握整个商会在三地的金银库房的钥匙。
人人都称呼他为“二掌柜”,这个“二”字是比对着那位唯一的掌柜而言的。
所以明野今日是替掌柜收帐来的。
周照清是大掌柜中唯一知道明野真实姓名长相的人,来的很早,掀开帘子,明野已经坐在窗边饮茶,他便也一同坐了过去。
他打量了明野一眼,略有些不解:“今日又不太冷,公子何必穿这样厚的披风?”
明野搭着眼帘,没理会他。
周照清觉得奇怪,他眼睛尖的很,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宫里的手艺,公子哪来的?如果要穿,咱们商会里的东西,也不比宫中的差,这不是您不乐意穿这些吗?”
明野饮着热茶,神情却越发冷淡。
周照清浑然不觉,一拍大腿:“别的也就算了,就是这个珠子是哪个笨手笨脚的丫头缝的,简直是糟蹋了这件披风。真是的,公子不如交给我,我叫个绣娘……”
明野放下茶盏,偏过头,脸衬在灰白的领子上,红宝石泛着冷冷的光泽。
他眯了眯眼,心情似乎极差:“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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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os:嗯?怎么就炸了?我什么都没干啊!
徐光宗可以准备杀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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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常
周照清最会看人脸色, 果然闭了嘴,一句话都不说了。
他今日是来打下手的,外面的那些大掌柜不知道明野的真实身份, 也不能同他见面, 他就负责递帐本、查验真假等琐事。
堂堂一个大掌柜,竟成了明野的贴身小厮。周照清倒也看得开, 这栋闹中取静的小楼是他名下的产业, 伺候的人也都是他拨来的, 便早早令人买了青意坊的糕点送了上来, 一边喝茶吃点心, 一边等人。
今日来的都是贵客,阁楼之上,垂帘之中的更是贵中之贵, 烧的是最好的银骨炭,屋子里暖如春昼,明野解开披风,搭在桌子的另一边, 红宝石堆在毛领上, 不由令周照清多看了一眼。
又等了片刻, 大掌柜们携着帐本, 纷纷到了此处。
帐本也随之送到明野的桌案前, 外头的大掌柜寻常是何等威风, 此时也在小心谨慎、战战兢兢的报帐,生怕二掌柜挑出什么毛病。
周照清在掌柜中身份特殊,倒不用经历这等折磨, 就在一旁看戏。
明野查帐与一般人不同, 先是打开帐本, 浏览一个月的帐目,然后就不再时时看着,而是让外面的大掌柜报帐。听出不对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