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又感恩戴德地磕了头。
容见瞧着他一溜烟跑开,总觉得他还要再撞上别人。
明野跟在后头,说了一句:“殿下太好心了。”
容见随口说出真心话:“总不可能因为这事,扣他的俸禄,或许还得被总管打一顿吧。”
校场里的学生正在跑马,教武艺的于将军多看了几眼容见的装束,但没说什么,只是道已经着人挑了一匹小母马,长得很俊,性格也温顺,因是为贵人所用,还得再看几日,没有别的病才能为公主呈上来。
容见颇为期待。
又有哪个大朋友不期待骑马呢!
不过眼看着今天是骑不上了,就是过来凑个热闹,点个卯,敷衍过这节课。
两人站在跑道外的草地上,明野在容见身后,两人隔得不远不近,是公主和侍卫间合适的距离,谁也挑不出错来。
容见:“你瞧见那匹马了吗?白色毛皮,看起来好漂亮。”
明野:“殿下想骑马?”
容见:“……想。”
明野:“殿下先试着骑小点的吧。”
能被裙子绊倒的长公主,骑那样的马可不行。
两人正漫无边际地聊着这些,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
容见呆了一下,循声望去。
一匹高大的烈马正朝自己狂奔而来。它的体型比在场任何一匹马都要健壮,在一刻钟前,它还在被人牵着,悠闲地散步,容见夸它漂亮。而现在则面部扭曲,像是发了疯一般。
“有,有马疯了!”
全速奔跑的马比行驶的汽车还要快,容见感觉自己像是在路边等绿灯亮起,突然有一辆失控的车撞来,他提起腿想要躲避,却觉得自己的动作缓慢,逃避不及。
……会,会死吗?
千钧一发之际,明野跨步上前,他的身量很高,完全挡在容见与烈马之间。
容见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他不知道明野要做什么。
明野抬起大拇指,用力顶住刀柄,刀刃与刀鞘剧烈的摩擦,像是发出一声嘶鸣,雁翎刀闻声出鞘,比寻常拔刀要快上一瞬。但就是这样的一瞬,在关键时刻能够救命。
容见一怔,看到雪白的刀刃上映着刺眼的日光,在面前划过,令自己不能直视。
明野的手很稳,他的刀贯穿了烈马的前脖,随着一声惨烈的鸣叫,那头庞然大物轰然倒下。
马血是鲜红的,几乎与明野穿着的那身绯色袍子融为一色,只是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容见发着抖,乌黑的眼睛是濡湿的。
明野的小半边脸都是热血,英俊的面容显得阴沉恐怖起来。但也没在意那些,只是抬眼看着容见,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他掏出一方旧帕子,手上沾着的血几乎将它浸透了,隻余一小片干净的地方。
明野没有靠近,他举起左手,似乎是要靠近,右手还握着那把血淋淋的刀没有松开,因为不确定是否会有下一匹疯马。
那方不算柔软的帕子碰到容见的下巴,很轻地擦拭了一下,那是容见身上唯一溅到血的地方。
明野的手是冷的,血是热的。
他的呼吸平静,不像是才走过生死关头,指尖在容见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但很快又放了下来。
在所有人赶来之前,他轻声说:“殿下,别害怕。”
容见才发觉自己在发抖,他握住了明野的手,自己的指间也染上了血,握得那么紧,连明野也觉得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可怜见见捏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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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
烈马的身躯躺在地面,前蹄还在微微抽搐着,浓稠的血一点一点将周围的沙地都染成鲜红。
一贯平静安宁的校场刹那间充满了血腥气,此时此刻死的是一匹马,片刻后死的是谁,谁也不知道。
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清楚的认知,长公主年方十七,眼看着长大成人,即将婚配,却差点被一匹突然失心疯的马衝撞,这事怕是很难糊弄过去。
没有人敢说话,周遭安静极了。
容见和明野本来的位置就在偏僻一角,外人离得稍远些,只能看到他们站在一起,视线都集中在那匹将死的马上。
校场内的侍卫、太监、学生,全都手足无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本来在另一边的于将军跑了过来,立在死马前,他扯下腰牌,往身后亲信那一丢,吩咐道:“先去找卫所的章大指挥同知过来。再向太后陛下禀告此事,务必尽详尽实,不得有半句推诿妄言。”
又掷地有声道:“今日在场诸位,无论是谁,一律不得离开。”
此话一出,周遭又乱哄哄的了。于将军的意思,他们都心知肚明,一般这种意外,要么是天灾,要么是人祸。马突然发疯,本就极为罕见,还是径直往第一次来校场的长公主那撞过去了,几乎不可能是完全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