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那小宫女突然道:“姑姑,殿下醒了。”
……周姑姑来了。
容见抬手推了推明野:“别,别被人发现了。”
这样的时候,明野又变得很靠谱了。
容见迅速而安稳地回到了房间内,窗户半开着,能看到外面摇晃的桂枝。
周姑姑已经推门而入,立在不远处,问道:“殿下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容见拢了拢身上的衣裳:“没什么,姑姑。”
周姑姑似乎发现发现有什么不对,走近了些。
容见又急又慌,用身体挡住窗台。
有什么碰到了自己。
略带些柔软的指尖的触感转瞬即逝,然后是一个冰冷的东西抵在自己的后背。
容见的身体颤了颤。
周姑姑已经走到了窗户旁,她看了看外面,什么也没有,月亮下的桂树高大繁茂,沉甸甸地缀着花与叶。
她疑惑地自问自答:“是今夜的风太大了吗?”
容见偏着头,随口答了一句:“也许是有猫吧。”
周姑姑更加疑惑,不知道怎么会有猫,但到底也没多问,看着容见的装束,忍不住道:“虽然是在寝宫中,殿下也还是要当心些。难保不会有些心怀叵测之人偷偷窥探。”
容见应了下来。
周姑姑终于退了出去,准备晚膳去了。
容见松了口气,窗台上放着那个摔坏了的耳坠。
坏蛋。
坏人。
容见捏着耳坠,气急败坏地想,难怪《恶种》完结了都娶不到老婆。
可又恍惚间觉得,明野离开后,这一切又不像是梦了。
梦醒了。
也不是噩梦,所以醒来后不会有糟糕的心情。
到了第二天,容见照常上学。
开始上课前,容见还有些担忧,生怕太后把徐耀也塞到仰俯斋,幸好太后不至于做得这么夸张,把费金亦的面子踩在脚下。
但容见不得不思考怎么应付徐耀。
这么想着想着,上课的时候,难免走神,被严厉的齐泽清抓住,课后留下来谈话。
两人院外槐树下的石桌上,齐泽清问:“殿下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容见望着桌上摆着的书,沉思片刻:“有的。”
齐泽清倒不像往常,和风细ban雨道:“在下愿闻其详。”
容见却摇了摇头:“我还没想清楚,无法作出决定,所以不能告诉先生。”
太平宫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维系的平衡摇摇欲坠。太后和皇帝哪个都心狠手辣,容见置身其中,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艰难地应付左右,但不想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齐泽清也没有逼他,反倒问:“那殿下读了书,以后想做什么呢?”
容见拂开落在白纸上的枯叶,这次说的是真心话:“想活下去。”
而一门之隔,费仕春站在书斋里,远远地望着他们两人。
他看到齐泽清对容见和颜悦色,轻声细语,耐心开解,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愤怒。
齐泽清是状元之才,程先生之徒,品阶不高,清流文人却莫不以他为首。
齐泽清却看不上他,连他递的名帖都不要。
费仕春还记得他拒绝时说的话:“读书以明志,读书以知理。费公子的志向远大,但却不能不知道理。”
然后,他却对一个女子如此细心教导。
不过因为容见是所谓的公主,日后的皇帝之母,现在忙于讨好罢了。
可笑。
费仕春也得到消息,太后的侄孙徐耀于昨日入宫,长公主容见受邀前往,想必一对表兄妹郎情妾意,只怕再过几个月就是花好月圆,定下婚约了。
他不知道他的父亲缘何不对这个女儿下手,或是出于谨慎,又或许是胆怯,再或是抱有什么感情。
但费仕春没有这些。
他隻想光明正大地成为太子,作为皇帝唯一的儿子,理所当然地继承父亲的一切。
酉时一刻,日落黄昏。
周掌柜忙完柜上的一干事宜,叮嘱了几个跑腿的小二明日记得要买的东西,又寻思着日头还早,能找几个才认识的京中小官喝酒聊天。以他万来商会大掌柜的身份,这么做自然是掉价,但他明面上不过是周家一个庶子,掌管一些庶务,还是要装出些样子来的。奉承人的话,周照清不是不会说,就是觉得麻烦,每次要和那些人宴饮,总会产生一种自己这么努力做事,还是要受人冷眼,到底是为了什么的怀疑。
思绪停在这里时,又不由的想起那位明公子。
明野从小养在孙老头手下,非打即骂。待到两年前,褪了手上的一层皮,选入宫中当差。因才学出众,被公主看中替写文章,听起来是个好差事。但周照清也有宫里的来路,据说长公主的贴身侍卫日子相当不好过,公主并不护着他,周围人又嫉又妒。
周照清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