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是和漠北的事有关,但到底是什么事呢?
提起漠北,又忍不住想起那人。
他又是为什么回京呢?
这几日,宋善宁几乎每一晚都不得安睡,不是认床,而且夜里辗转,梦到的却都是那日的场景。
她觉得羞愧,却又忍不住想得更多。
盯着窗外人来人往的热闹,思绪却已然飘远,因此,她也就并没有注意到,在对面的一间酒肆二楼,一直有一个颀长的身影,在默默注视着对面。
谢谌就立在窗边,好在窗前有拔高的青柳枝繁叶茂,将他的身形遮去了大半。
荆阳立在身后,小声的向他禀报着什么,“主子,这三天,楚恒略和永安公主都是分房睡的,楚恒略每日在衙门都待到很晚才回来,等回府的时候,公主殿下都早已睡了。”
谢谌神色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才问,“师父那边,有什么消息?”
荆阳说:“皇宫的禁卫多半都是窦大人的亲信,窦大人如今虽远在漠北,但到底是执掌禁军多年,走前已经安排好了。”
谢谌说:“知道了。叮嘱师父和锦姨也注意安全,小心别露了行踪。”
荆阳应一句是。
谢谌又问:“苗若枫那边呢?”
这回,荆阳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恭敬地呈给谢谌,“他已经在宫中安插了许多自己人,就连御前和东宫,也有。这是当日御书房皇上与众位宰相朝议的大致内容和结果。”
谢谌展开,一目十行的看完,目光沉凉如水,他并不意外地说:“果然是没有半点骨气。”
荆阳不敢说话。
谢谌将信笺缓缓撕碎,扔到一旁的火盆里,任由火舌将那薄纸舔舐殆尽,然后才问:“苗若枫有没有什么话说?”
荆阳立刻答:“苗若枫说,宜早不宜迟。”
这倒是与谢谌的想法不谋而合。
不过,苗若枫是迫不及待要报仇雪恨。
谢谌却是怕再拖下去,会生变故。
他不能让这群废物真的将宋善宁送到北夷去。
异常
透过轻薄的窗扇, 谢谌能清晰地看到宋善宁专注的侧脸。
她今日穿着一身淡青色襦裙,一抹亮丽的红紧紧覆住腰身,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谢谌握着茶杯,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从他的角度望过去, 并不能看到她脸上的全部表情,却能看到她的动作, 左手扶着右手的袖口, 右手执茶壶, 正在分茶。
微微低头时,能看到她修长白皙的脖颈。
乌云一般的长发也被完全拢了上去,露出细滑白腻的额头, 鬓发的红珊瑚步摇垂落在耳畔, 莹润的明珠不如她的眉目耀眼。
若是让谢谌来形容, 此时的宋善宁便好似碧波湖中渴水的天鹅,优雅又从容。
谢谌远望着她的侧脸, 像在欣赏一幅画。
他有多想将她揽入怀中,但这幅画上却标记着别人的名字。
可偏偏拥有的人不知珍惜, 将她握在手里, 又将他使劲推开。
谢谌冷笑一声, 握着窗棱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生生扣下一块红漆榆木来。
荆阳站在不远处, 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的指缝被细小的木屑扎得鲜血满手, 可他没有半点包扎的意思,他连忙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 “主子……”
谢谌接过, 草草裹住手指, “去和苗若枫说,让他安排好,随时预备动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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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云宫。
皇后靠坐在榻上,釉玉跪在地上的给她捶腿,釉心则在回禀最近朝中的大事。
说到窦承之事,林皇后抬了一下手,“陛下那里怎么样?”
釉心回答:“陛下已经叫人去漠北查探了,若是符实,只怕这次与北夷是注定无法开战了。”
林皇后抬手捏了捏眉心,“国政大事,谁说得准呢?”
她的语气不算很好,有关北夷的消息,她自然也有所耳闻。
但对于具体所求,并不算清楚。
皇帝已经许久没有进过后宫,太子也日日忙得脚不沾地,皇帝重视太子,是好事,她这个做母亲的,没必要掺和。
且皇帝不着后宫,反而给她留出了便利。她问:“窦承生死不明,谢谌呢?有消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