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两人坐下到现在,已经有十五分钟。但司明沉并没有问温稚究竟是什么事,而是一直看着他,静静等待。
这种相处模式,是两个人的常态。有时周末司明沉在家休息,也是这样坐在温稚身边安静看书。
这么多年,他们从未拌嘴,从未吵架,就连聊天的机会都很少。这种相处模式对于朋友来说,或许还算正常。但对于情侣来说,极不正常。温稚想着,这或许就是婚姻没有爱情的样子。
可能司明沉遇见江乘书后,会在休息时间与对方耳鬓厮磨,互相说着悄悄话。会一起搂着看电影,亲昵地讨论剧情。会在周末一起去爬山,露营,开篝火派对。
结婚前他的一切美好设想,司明沉都会跟另一个人去实现。
温稚忽然觉得快要窒息,有些透不过气。
“司明沉。”他唤了句,嗓子不受控制地变沙哑,刚才那股子云淡风轻的劲儿彻底弥散。
“嗯。”司明沉与他对视。
“我们不太合适,离婚吧。”
车祸
最后一句话落下后,房间内久久没有回应,周遭的环境仿佛把两人隔绝,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放在右腿上的手指微微蜷起,司明沉眸光变沉,脸上依然没有太多情绪,带着一贯的平静。
“温稚。”司明沉唤了一句温稚的名字,“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他的声音很低,只是比平时轻了一些,声线中隐隐带着几分压抑。
这一刻,温稚内心腾起一抹愧疚感。司明沉对他不错,甚至比那些标榜着爱你,实际行动却为零的伴侣强万倍。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如果他不爱司明沉多好?那么这段婚姻,可以一直维持现状。
“你挺好的。”温稚没有勇气再看他,轻轻垂着脑袋。
深邃的浅棕色眼眸一直注视着温稚的一举一动,司明沉问:“那为什么要跟我离婚?可以给我个理由吗?”
28度的空调下,温稚脊背布满薄薄的一层冷汗,手越来越凉。
这个问题相当于把这桩婚姻隐藏在深处的伤疤一点点剥开,暴露在烈日下。
闷热的空气笼罩在他身上,让他渐渐喘不过气。
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他舒展眉眼,忽然笑了一下,故作轻松道:“你也知道,我们的婚姻里没有爱情。”
这一刻,始终不露辞色的司明沉眼神微震,最后一丝希望被突然被击溃。
挺直宽阔的脊背缓缓靠在沙发上,他的视线看向窗外,沉默很久。
“嗯。所以,你想离婚。”
如果说司明沉在说这句话之前,温稚还抱有一点奢望,那么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果然,司明沉真的不爱他。
温稚拼命压着眼泪,声音平静:“给彼此一个解脱。”
司明沉看着他:“你想跟我离婚,你的父母知道了吗?”
温稚:“不知道。”
司明沉:“他们同意吗?”
温稚将两份离婚协议放在玻璃桌面上,声音很轻:“我打离婚后再告诉他们,也希望这点你可以配合我。”
面前的两份离婚协议,让司明沉眼神逐渐暗淡,抽出一份文件,他缓缓浏览上面的条款。
“什么时候想离婚的。”
“最近。”
文件很简单,尤其是财产分割一栏,温稚名下只要了一套独栋庄园,别的什么都没要,看起来“诚意满满”,很着急结束这段婚姻。
协议签下即生效,两周内财产分割完成,便可以直接去办理离婚。
指腹摩挲着白纸,司明沉看着温稚已经签好的名字,面无表情。
一切迹象都表明,温稚这次离婚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考虑已久。
只有他,毫无察觉。
司明沉轻轻舒了口气:“我尊重你的决定。”
离婚之事一锤定音,也宣判着温稚这场长达十年的暗恋正式结束。
温稚扯开一抹笑:“谢谢你的理解。”
交流得如此轻松是意料之内,毕竟四年来他们从未有过不愉快或者争端。
温稚看着协议,将钢笔递给他:“既然我们都商量好了,今晚我就从家里搬出去吧。”
三天前,他就开始收拾东西。该收拾的,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司明沉并没有接那支钢笔,而是问:“这么多年。我们两家公司始终是利益共同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网和合作项目。我们突然分开,影响难以估测。尤其是最近我刚和你父亲谈的案子,如果没有我们婚姻关系的支撑,他的损失会非常大,温氏濒临破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