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记得, 最开始是离不了她,与她共处一室可保心境平和,可越到后头越如魔怔似的,只想时时刻刻见她欢喜, 直至今日, 若是见她蹙眉不快, 心中也跟着被堵了一般, 难以畅快。
这样的感觉,实是难以言喻。
姜婵儿并未知萧晗心中所想, 但见他发如此重怒, 自然也惴惴不安起来。
她垂下眼睫,静静思忖着接下来可能遇到的处境和应对之策。
虽然所有事情都在计划之内, 但保不齐也会有疏漏。
这世上没有十拿九稳的事情。
此时, 钦天监监正范本站出来了, 为王贵妃求情。
“皇上息怒,贵妃娘娘也是关心太甚才会失了分寸,毕竟紫微星被冲之事,关乎国本国运, 不容小觑啊!”
范本在朝中乃是王相一派的, 见王贵妃有难,自然而然便站出来为其开罪。
萧晗未有出声, 只是在屋内静静踱了两步。
萧澧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对身边的周院观问道:“周院观, 钦天监所堪天象皆由你督责归档, 本王倒是有些好奇了, 范监正口口声声说紫微星被冲一事非同小可, 那是否此类天象极其罕见?”
萧澧漫不经心地话语引得不少朝臣窃窃私语。
“都什么时候了, 宁王殿下还有心思研究这些。”
“是啊,这钦天监的事情难不成我们不懂,要他来指手画脚?”
被问的周院观明显愣了愣,回过神来后思忖着道:“回殿下,紫微星被冲之象自然是非同小可的,不过此类天象倒也不鲜,自陛下登基以来,便有过数回。庚午年,壬申年,好像都有过,若是臣记得没错,有一年许是记录了三回,分别在那年的元月、巧月、腊月。”
周院观是丁卯年的登科进士,入翰林后勤学好问,出了名的博闻强识,也是因着这一点,才被萧晗派到钦天监做了院观,眼下他能将这些年岁月份发生之事如数家珍,也就见怪不怪了。
萧澧却是一副纳了闷的表情:“那便奇了怪了,先前有过此类天象,监正好像都未有在朝堂呈报?”
萧澧话锋直指范本,范本无法沉默,只得道:“此事可大可小,臣等私下奏报亦是有的。”
萧澧用他方才的话回敬他,“紫微星代表圣上,关乎国本之事如何会可大可小?”
听着萧澧扬声质问,范本冷汗都快下来了,战战兢兢道:“这一回当是较之往年更严重些,冲撞之症更厉害些的。”
“哦——”萧澧的嗓音转了转,抿了抿薄凉的唇,又转向了周院观,“那周院观你记录之时,可能比出其中差异?”
萧澧话锋凌厉,让人有些难以招架。
周院观行得正做得直,秉公回禀:“回殿下,老臣此番堪录,未能看出其与往年相比之异端,或许,还得请范监正指教。”
范本乱了,欲言又止:“这……”
萧晗却在此刻发了话,“来人,去钦天监把历年的星象辑录取来,朕要比验查看。”
“有否不同。”
萧澧的话落下,范本的脸都灰了。
很快,便有钦天监的人捧来了堪录辑册,周院观走至萧晗桌前替他翻阅解读,比对了几处告知:“陛下您瞧,这几年的图录实在是大差不差的。”
萧澧亦围在一旁默默看着,看完后,他扭头问范本,“范大人,看完册子本王愈发不解了,历年来,此类天象你皆以奏呈私报陛下,声称怕引舆情,此番却何故朝堂公论,引来臣议,如此大做文章,难不成,是背后有人指使?”
话音落下,范本便浑身一震,继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背脊如同弯曲的竹节,颤个不停。
他受不住萧澧这番话的重压,已然露出慌乱马脚,却还是垂死挣扎着,“宁王殿下怎可随意加罪于人,微臣就是有十个脑袋,也担不起这样的罪名啊。”
“朕看你何止是有十个脑袋?”萧晗从座上站起,倏然发出一声冷哼,随手将星象辑录之册丢至他面前,“那你跟朕解释解释,为何这辑录上大大小小数次星象,你前后处置不一?”
范本抖得愈发厉害了。
萧晗冷冷道:“朕听说,你近日去韩侍郎府中走得勤呢,若是朕没记错的话,韩侍郎可是王丞相的得意门生呢。”
皇帝的话分明是意有所指,范本面色惨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口不择言道:“臣观测那日,紫微星晦暗无光,被冲之势极显,故而不敢不重视,至于录画之责,乃秋副监正所为,或许……或许录错也是有的。”
范本此举,分明是无路可退,便想到了祸水东引的缺德之举。
此言一出,引得本来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像只鹌鹑似的秋副监正跳起来了。
秋副监正不敢置信地瞧着他,气得嘴唇都在颤抖,“范大人,明明是您叫属下这么录的呀!”
范本索性推脱到底。
“笔录最讲求详实,我如何会叫你怎么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