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疼爱夫人的何霓堂也不禁动气,「你傻啊!他甚么个性你从小看到大还不知道!更何况他对phoenix如果有情,刚结婚那时候会安排饭店给她住?」
何夫人越听眼泪越多。何君妮甚至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安慰自己父母说:「爹地妈咪,从前都是我不好,如果有用的话,我去和edward道歉。」
何霓堂摇头,他自己的外甥有多倔强他自己知道。没有用的,这世界上如果还有谁劝得了李烟霄,那也应该……只会是那个曾经被李烟霄养在上海别墅里的女孩吧。
何霓堂想起来了,去年年中时候那场董事会,他极力阻止李烟霄和那女孩的契约关係,只为了让何君妮能嫁给心心念念、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兄。
何霓堂转身看了一眼女儿和未来的女婿,觉得自己忙活的结果却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甚么都没改变。
何家主要的產业由何霓堂正式交棒给何君顺。从何霓堂和李长寧联手撤换李烟霄董事长之位开始的争夺战,最终由李烟霄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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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老爷要我来请您过去主屋一趟。」唐妘已经好几天没见过李烟霄的身影,今天还是特地在这里等着人的。
李烟霄正忙着打击何家,而李家大宅位于太平山顶,他只好几天几夜都睡在外面的酒店避免舟车劳顿。
「有事?」还剩下最后收尾的工作,李烟霄也不敢大意,整日的时间都花在和律师、安插在何氏集团的暗桩们确认。李烟霄想着父亲的情况应该不至于太差。但是病人不好好养身体,还想要兴风作浪什么?
唐妘温和的表情看不出异样,「这几天我都没让他看新闻,今天我也疏忽了,出门买菜的时候忘了关。我一回来,他就抓着我问东问西的,我担心他再这样下去身体会熬不住,麻烦您还是去一趟吧。」
李烟霄刚从外面回来,本想着先洗漱一番的,于是想了一下才回道:「知道了。等下就去。」
李烟霄来到主屋,上了二楼的房间,敲了敲李父的房门,唐妘来开门。
「大少爷,里面请。」
李烟霄走到病床还有三步的距离就停下了,对着病床上身形瘦弱的老人说:「有什么话就说吧。」
李长寧自从勾结何家在董事会上赶走自己儿子之后,却正好摔进何霓堂的陷阱里,发现真相后中风以来,只能靠着纸笔和不离不弃的二姨太沟通。李长寧半倚靠在床头,看上去何止憔悴,整个人了无生气一点也不復见曾经的意气风发。
空气中传来安静的纸笔摩擦的声音,唐妘看了,轻声唸出来:「何家是你的手笔?」
李烟霄一脸让人猜不透的表情,「你说是就是。」语气中充满了冰凉,他以为李长寧只是要问这个,回答完后转身就想离开。
「等等,大少爷。」唐妘苦口婆心的声音响起。李烟霄停下脚步,但是却没转过身来,仿佛十分不乐意待在这里。
「老爷问,您何时……会重振李家?」唐妘一字一句说得慢,李烟霄听见了纸笔潦草又无力的声音,知道应该是李长寧费尽了力气努力写出来的字句。
李烟霄却依旧没有转过身来,「谁说我要重振李家。」
此言一出,就听见笔落在地上的声响,之后就传来李长寧慌乱的咳嗽声,一声声像是要把心给咳出来一样。唐妘不断地呼喊的声音响起,特地请来的看护这才匆匆忙忙跑进房里来。
李烟霄仍旧没有转过身来,他逕自踏步离开了主屋。
李烟霄想起了久到不能再久的以前,他第一次听见母亲车祸身亡的消息时,在大雨旁陀的夜晚,也曾经那样无助地恳求父亲带他去见母亲的最后一面,可是李长寧一句『不准去!』断送了他的希望。
从此以后,他不再对父亲有所求,因为求也求不来。
李烟霄自己知道,他是在那个晚上一夜之间,长大的。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这样,对身边的人总是冷眼旁观,不放任何感情,因为放了,也不会有回应。
时间久了,他也懒得探究了,反正他已经长成这样的一个人了。
无端地,李烟霄的手又伸进西装裤口袋,摩擦着那枚殷露霜曾经戴过的戒指。
如果是她,他愿意再努力一点。再努力向她靠近一点,再努力为她改变,即便她可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