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津明阿哥。汪盐临走前,依旧正式口吻地称呼他,“其实今天这样的会面,你完全可以稍微提醒一下琅华的。”
“提醒什么?”孙津明一向只是办事人的觉悟。无论他是替二叔还是施惠。
“提醒琅华,她母亲过来了。”因为每个人都有他们难回避难自领的怯。人生不是只有勇气和懦弱两个余地的,中间,还有许多不得已的怯。
孙津明一时愣在那里,由着汪盐说她先走了。
从医院出来,汪盐就给孙施惠打了电话。
没有接通。
汪盐还在想他说过的那两种情况,不多时,没等她走到停车场,那头回电了。
惜字如金地告诉她,“在开会。”
汪盐到底老实交代了,“我在医院,见过周主任了,也知道你也知道情况了。”
“嗯。”
“孙施惠,你奶奶过来了,可是我没敢进去。”
“为什么?”那头冷冷的笑意。
“不知道说什么。”
孙施惠取笑她,汪副理的社恐好像时有时无。信号不太好。
“是他们在里头哭,我哪里好意思进去。”
“你忙完了吗?”他换了个话题。
外头已经四点半了,私心溜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嗯,算是可以提前收工了。”
“那就过来吃饭吧。”孙施惠问她高不高兴。
他那头在酒店,约了赵寅轩他们谈馆体设计定稿,正好差不多了,准备吃饭。
“你要来吗?”
“……”
“正好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来了告诉你。”生意人最大的本性就是喜欢利诱。
“你先说。”汪盐和他犟。
孙施惠大概讲这些的时候没避讳身边人,一行男人听到这通家常电话不顺畅的样子,直笑话施惠妻管严。
某人也干脆激她了,“不是要吃瓜的吗?不是好奇富小姐漂不漂亮的吗?”
家家雨(31)
汪盐到的时候, 行政会议室里只剩孙施惠一个了。
几方研讨,今日要定稿拍板的,这才选在了酒店。
他早上就过来了, 一天都在这里。早一刻钟前,他给汪盐打电话,问她到了吗?他下去接她。
汪盐说不用,她又不是不认识路。
会议室很好找, 难找的是室内的人。因为走进来, 只有一隅角落上着灯。也只有那一块还搁着个笔电,会议桌上有香烟盒、火机,卷着卷的图纸, 一沓反扣着的a4纸。
喝剩的咖啡,一盘的烟灰, 还有酒店给与会人准备的名牌。
粉纸黑字上写着:孙施惠。
汪盐刚想给他发信息的,身后有脚步声过来,她回头,孙施惠已经到她眼前了。
“太困了,去洗了把脸。”
“这里头的烟味能杀死十头牛。”
有人面上淡淡的,不计较她的控诉,只一边收拾案上的东西,一边问她,“一个人去医院是怕我这不孝的名声太难听了?”
汪盐看着孙施惠收拾东西, 一时有种他们上学那会儿, 收拾书包回家的错觉。“我只是顺便路过, 正好上去问问的。”
孙施惠一手夹笔电, 一手抱图纸, 而剩下的一沓a4纸, 朝汪盐努努嘴,示意她帮他拿。聪慧人成心揭穿她,“跨一个城区的顺便?”
“我愿意,我乐意。”汪盐讨厌他这样穷追不舍,手拿到那沓纸也不高兴多瞄一眼。
孙施惠轻哼一声的那种笑,笑着提醒她,“翻过来。”
汪盐看他,他却提醒她看手里的纸。
一沓纸里,有他开会的资料和他记的数据,中间掺着一份钉好的文件,准确来说,是履历,背调。
汪盐抬头看一眼孙施惠,他当真的。来前,他玩笑说让她过来吃瓜。
他当真背调了他的奶奶。饶是对方已经跟爷爷离婚了,可是亲缘上,还是孙施惠嫡亲的祖母。
“你!”汪盐稍稍有点讶然,因为昨天他和琅华各自立场的一段较量,汪盐自认为孙施惠的那句做不到孝,那就顺,很仁至义尽了。
然而,他终究还是留着一手,留着他算计人心的一道余地。
富芸芸,十七岁就和孙开祥定亲了。十九岁成婚,结婚当年生下一子。
那个特殊年代,一家三口过得并不宽裕,甚至反过来,孙开祥还要岳父的接济。
孙某人独自去南方打拼了几年,回来从纺织作坊起步,赶上了改革的好时机,时代弄潮儿。真真第一桶金开始,孙家的实业奠基就夯实了。
至此,孙开祥也彻底拜托了岳父的阴影。生意滚雪球般地越做越大,分/身乏术,在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少,少到妻子搬回娘家住,他都不明白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直到妻子发现他接济了从前和他有过来往的一个女人。夫妻俩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