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没活得透而已。能这样娇纵一场,也是人生恣意。
早年没了哥哥,失了父亲一半宠爱,半路又折腾回来一个侄儿。饶是孙施惠铁一般的嘴,汪盐也瞧得出,他很清爽,家里这些枝枝蔓蔓的口角影响不了他在外头维护琅华的心情。
得这样一个哥哥的延续,他骄傲固执,冷面冷情却未必冷心。于琅华,未必不是福报。
“你会护着自己的姑姑的,对不对?”
“对什么对。”某人强硬,“人活一世,都指望别人替你了,这叫自私自利。”
话短情长。孙施惠语毕,汪盐有一时是阻塞的,言语以及思绪。
她很想问问他,可是有时候女人一时碰壁的软弱就是会希冀这种“替”啊,不想选择不想思考,就想着你能替我做决定。
这种“替”,并不是自私自利,而是需要你。身与心,都具备安全感地托付与你,终极,她们需要的是一种情绪价值。
琅华是,汪盐也不能免俗。
冯茂辰父亲是冯家长房,他们家关起门的事更是几大缸都作不下。
冯老爷子前后娶了两任妻子,老大老二是原配妻子所出,小三子是续弦所出。
那续弦比老爷子足足小了快二十岁。那小三子好像还在上大学,而冯茂辰这个侄儿辈已经进第四代了。
老爷子前些年去了,遗产分割还请了孙开祥来坐镇。
如今冯茂辰这一脉出来单过,买了一套小洋房,趁着女儿百铱誮日礼,正巧请相熟的朋友来顺便暖房行个乔迁礼。
夜里落了一阵雨,上午十点多天光才熹微透亮。
孙施惠开车,特地把车子停地有点远,避让那些扎堆的车子。下来的时候,微风抖擞香樟树上刚刚抽芽的叶子,簌簌一霎飞花雨般地落在汪盐头发和肩上。
鞋子也是新的,羊皮的底子,根本禁不住这地上青砖拖沓的水渍。
他们二人已经下来了,孙施惠到底男人,眼明心也未必跟得上的细,只问汪盐怎么了。
“鞋子估计要报销了。”汪盐心疼。
某人这才领悟,要她上车,他们再倒回去。
可是一转眼,后头又有车子徐徐过来,这一程,不等到散席,这一片的车子且不会少。
汪盐才犹豫着往前走呢,孙施惠走到她前头,背朝她,说背她过去。
“不要。”
“你不是心疼鞋子?”
“我心疼……”
“少废话吧。”
孙施惠站在她前面,看她不响应,干脆来拖她的手。
后面的人多少觉得洋相,“不要,人家会笑话死的。”
“笑话我背自己太太过水塘?”
“……”
“汪盐,那么到底是鞋子重要还是你面子重要?”
犹犹豫豫的人这才俯到前头人的背上去,孙施惠掸到她人,重重把她往上一掂,骇得背上的人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了,金器和礼金。
到了冯家庭院正门口,孙施惠把汪盐搁在台级上。这一不高不低的动静,多少引来了上门宾客的注目。
有人认出了他,“施惠,你这是在做什么?”
汪盐站在那里,任由来人打量他们,从她身段再到孙施惠的手,只听孙施惠应酬对方,“埋怨我把车停远了,一路水汪汪的,我免得还要赔她一双鞋子,就干脆背她过来了。”
对方男士显然不信,“这怕不是天价的鞋子,才逼动我们施惠这么舍不得起来,啊?”
闲话间,对方还只当这位蓝灰色调裙子的女生是施惠今天的女伴而已,一细聊,才知道施惠前些时间结婚了。
“你结婚了?孙施惠你这闷不作声干大事的能耐是越来越顶了啊!”
某人淡淡嗯一声,稍稍牵过汪盐来,“是,我结婚了。汪盐,汪小姐,我太太。”
对方这才感叹,好一个汪小姐。柔情似水,水汪汪,和这天气真配。
冯家的这栋别墅楼,前后都有花园,草坪也微微出新的样子。不等客人进里,冯茂辰的母亲已经抱着乖囡囡的孙女在玄关廊檐下迎客了。
百岁天的孩子,穿得粉白娇嫩的,为了好兆头,挂着长命锁和一对足金的环镯。
冯母笑吟吟地,先是看到了施惠,也看到一身淡意温柔的汪盐。饶是没碰过面,也晓得了,这就是孙家新进门的孙媳妇。
冯母客套朝施惠,先是过问爷爷怎么没来的,再查点琅华,最后才朝施惠身边的女人望一眼。孙施惠正式介绍汪盐的身份,也说正式摆酒请这头都要去。
冯母依旧抱着孩子。不热衷也不冷落。
说话间,汪盐把准备的礼递给边上一直没讲话的冯太太,也问候些喜庆吉祥的话。
而对于冯母,只不卑不亢的笑意。
逢迎的人看在眼里,把孩子抱给边上的月嫂,却是同儿媳妇说话,“晴雨哪里去了呀?你让她过来帮忙照看客人的,这丫头,心又给我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