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时,汪盐不作声地站在房门口,门没有掩,孙施惠回头看她的时候,她也难撤退。
陈茵这头是原本就有这个打算,双方挑明了谈,更是推波助澜之意,难得施惠自己愿意条条桩桩地说清楚。
结婚是什么,结婚从来不是只有情投意合就能成的。
换句话说,倘若千般万般都称心如意,难得一对当事人又一齐点头,那才是最花好月圆的。
陈茵把盐盐喊过来,没问长没问短,其实两个人私下来往,眉来眼去,过来人都是懂这层意思的。
她只要问清楚一点,也不怕当着老汪的面,“当真没有怀孕?”
“妈,您脑子里除了生孩子的事就没别的吗?”
“嗯呐,我就是个乡巴佬老太太啊,可我哪怕乡巴佬也是不准奉子成婚的啊,我跟你和施惠都要说清楚,我不管你们孙家多有钱,这女人为了孩子去结婚的,不谈是好是坏,总归要吃苦头的。孩子也不该是结婚的理由,所谓开枝散叶,那树没有根基没个稳固,凭什么开枝散叶啊。”
一屋子四个人,各怀心思。唯独孙施惠最清醒,因为他领悟到言外之意,开口安慰师母,“没有孩子,师母,这一点您要放心,汪盐什么脾气您最清楚,她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
“……”汪盐偏头瞪他一眼。
而边上的父母对于某人的话却没有多大的反应,因为他们怎么也不相信,都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两个人不可能没点什么的。
孙施惠看汪盐瞪他,干脆改口,“我,我说我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
说话间,墙上的钟,有轻巧的整点报时滴答声。十二点了。
汪敏行趁势说,太晚了,今天就说到这了。施惠早点回去。
陈茵也是这个意思。
孙施惠便见好就收,他起身和老师、师母告辞,临走前,扮作多这么一嘴的样子,“师母,您和老师同意的话,我想让爷爷亲自过来一趟。一来视为尊重,二来他很愿意为盐盐登门这一回。”
陈茵没说好,当然也没反对。只让盐盐送一下施惠。
天太晚了,汪盐就宿在家里不走了,留孙施惠一个人灰溜溜地打道回府。
门口他拖沓地换回鞋,汪盐盯着他,安检检查员的嘴脸。
孙施惠逗她,“我脸上有东西?”
“……”汪盐想说,有厚颜无耻和阴险狡诈。
“汪盐,我渴死了。”孙施惠再低低的声音,过来,“你妈好过分,临了,都没请我喝杯茶。上回还有的,喷香的龙井,这回没有了……”
汪盐:扮天真博同情。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8号,但是因为要上夹子,可能晚点更,22点以后。
提前说一下,还请见谅。感谢感谢感谢~
远远风(19)
次日腊月二十五, 孙施惠睡到个日上三竿。
快吃中午饭了,保姆齐阿姨都没敢过来他院子喊他。
孙施惠的个人行李趁着小年打扫掸尘前全搬回来了,一应归置他还没全部到位。
他的那些物件向来不肯外人随便碰, 都是他用什么拿什么出来。
昨晚散席一应打扫善后都是罗师傅他们团队完成的。施惠谈好的价钱,份外孙开祥还叫津明打赏到位每一个人的红包,算作辛劳也是新年问候。
孙津明昨晚帮顾到很晚,最后那一脚油门, 施惠还贸然出去了。他帮着送主桌上的那几位时, 打哈哈道:施惠喝醉了,这二十几桌上下来,已经头尾倒旋了。
常联络的几位主, 都晓得这小孙的酒量,喊着不能够罢。冯家的起头, 说施惠不是这种没分寸不担待的人,别是有什么事溜了吧。
冯家也算是和孙开祥一起打拼出来的,老伙计老主顾,算到施惠这一辈,也是板板正正的三代交好。只是到了他们这一平辈,都是毛小子。冯家时常玩笑,这想亲上加亲也不能够啊。
于是冯家老大家的就给施惠说了几门亲,都是大儿媳娘家那头的,姑表两头带上堂兄弟家的。
一应全被施惠和琅华打回头了。施惠还好些, 油盐不进顶多不表态的体面。琅华在她的闺蜜圈里, 把冯家介绍的几个全数落了个遍。笑话冯家老大那头, 真这么眼红我们施惠我们孙家, 现在抓紧养个女儿, 也不是来不及的, 他们家老头后来找的老婆小了十七岁呢。
琅华这个呱呱鸟算是把冯家也得罪了。于是,散席那档口,冯家可不紧着机会找找孙家的错处。
孙津明好颜色好脾气地,总算把刺头客人都打发走了。天太晚,他又陪着二叔喝了点茶,孙开祥照应他别走了,就歇在这里。
这是前话。一夜安生,施惠什么时候回来的,家里都不晓得。
他起来,到爷爷院子明间里找东西吃的时候,孙津明陪着孙开祥吃中午饭。原先,小时候,一家都在前院敞间里吃饭的。因着孙开祥的病,如今一应三顿全在老爷子院子里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