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定出了很是可行的办法, 如果这个谋划的主体不是沈意的未来, 她一定会对韩薇娘的筹谋与行动力表示由衷的钦佩。
但是, 韩薇娘筹谋的是自己进宫!
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白头宫女在, 闲坐说玄宗, 这一句句的诗里, 已经尽是血泪。
自从来到了这个时代,沈意接触到的,无论私塾里的琴棋书画诗酒花,还是散学后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是市井人家的小生活,她也很是乐在其中,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和高高在上的皇城扯上关系。
“阿娘。”沈意一头扎进了韩薇娘的怀中,连连撒娇:“我舍不得阿娘,不愿离开你们,别把我送去那不得见人的地方哩。”
韩薇娘自然也舍不得沈意,从巴掌大的孩子养到如今这知书达理的样子,她不知付出了多少的心血。
抱着沈意舍不得松手,韩薇娘爱怜地将沈意额前的碎发抚至耳后,眼中含泪:“我的儿,都说儿女是为娘的身上掉下的肉,我也舍不得你走那么远哩。”
沈意一喜,但还未等她说些什么,韩薇娘更加用力的抱住了她:“但是父母为子女,为之计长远,也怪我没把你养好,你从胎里出来就有着不足,调养了多少年身子才好上些,我们这样的人家,和姐儿门当户对的亲事,哪家里不是要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嫁过去后有着操不完的心。宫里再远,成为皇家人后,好歹不用为了衣食忧心。”
听了韩薇娘的一番话,沈意张嘴结舌,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再说了,我和你阿父也没指望着你有着多大的造化,孙娘娘那样的人物咱们够不上,但在宫里安稳过日子,凭借姐儿的聪慧,肯定没有问题。”
韩薇娘说的娘娘,沈意自是知道,这人也是金陵城里的得意人物。传说中多年前花鸟使下江南,一眼就看中了尚在闺中的孙娘娘,将她带回了宫里,果然皇爷一见很是欣喜,将孙娘娘封为才人,随后的几十年里,孙娘娘荣宠未休,连连晋升,没多久便成为了皇贵妃,逼得皇后在宫里都没有站的地方,孙娘娘的家里人,更是从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户,被封侯赐爵,享千亩良田,成为金陵一带的大地主。
韩薇娘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差点就将沈意绕进去了,但这孙娘娘这名字一出,瞬间如一瓢凉水泼了下来,瞬间便清醒了。
天色渐黑,院子里光线暗淡,在这昏黑的天色中,沈意幽幽问道:“阿娘,你知道这个孙娘娘,最后结局如何么?”
“这倒是没有听过。”韩薇娘细细回忆,金陵城里关于孙娘娘的传说,只到她家父兄封侯赐爵。
“但皇爷如此宠爱,想必孙娘娘是富贵一生哩。”韩薇娘暗自猜测。
“可不是这样哩。”沈意的声音愈发低沉:“孙娘娘在皇爷殡天后,便被皇后赐着殉葬了。”
什么,韩薇娘心下一惊,人人都说皇城好,去了那里就是进了福窝,孙娘娘的传说更是流传至今,在孙娘娘得宠的时候,孙家真真赏赐不断,用那句诗来形容,真的是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就算到了现在,经过孙家的煊赫大门,还有人羡慕着孙家的好命。
但从来没有人说过,给孙家带来泼天富贵的孙娘娘,却是魂断皇城。
“这可不能乱说。”韩薇娘心惴惴跳得厉害,很是慌乱,她知道意姐儿是个稳重人,不会信口开河。
顿了顿,又问道:“意姐儿你这是如何知晓的。”
沈意复杂的眼神看向遥远的天际,天边的光亮即将消失,在天边徒剩最后一丝余晖,望着明灭交界处,沈意叹息着说道:“私塾里夫子给我们讲解本朝制度时候说过哩。”
“太.祖.开.国后,深感后妃外戚之乱,定下祖训,后妃只能从小户人家里挑选,并且出了妃嫔的人家只可担任虚职。”
这个规矩韩薇娘自是知晓,听了沈意的话眉目不动,神色凝重地示意沈意接着说下去。
沈意定神,回忆着周夫子说过的话,打了个寒颤。缩着身子凑近火堆,借着燃烧的火苗给自己取暖,金红色的火光跳动,为她添上些勇气。
“后来,”沈意咽了口唾沫,艰难说道:“后来太.祖驾崩,留下遗训,后宫诸人除皇后外,全部跟着服侍。”
“呀!”韩薇娘惊呼出声,惊疑不定地看着沈意:“跟着服侍,是指...?”
沈意缓缓点头,示意韩薇娘所想没错:“除皇后外,全部殉葬。”
韩薇娘脸色铁青,随即好似又想起了什么,抓着沈意问道:“不对,若后宫妃嫔全部殉葬了,那金陵城里这么多太妃又是哪来的哩,他们日子过得都滋润着哩!”
沈意苦笑:“这便是后话了,太.祖爷的这规矩沿用了几代后,那一代的皇后没有嫡子,便立了庶长子为太子,等皇爷殡天后,按祖训太子的生母也得殉葬,但生为人子又怎能眼睁睁看着生母被殉,因此太子登基后的第一道政令,便是凡有子的妃嫔,可出宫接受子女奉养,无需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