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青年眉眼微垂,认真地将香料扫入小碗里,忽然低声唤了姜里雁一句。“嗯?”姜里雁正两眼放空发着呆,缀在发间的莲花舒展花瓣,偶尔会有卷动轻蹭她的发丝,若非有这三朵小巧精致的莲花点缀出一点生气,她此刻就像是游离在这世间一般,充满无边孤寂,宛若触之便会不见的幻影。楚玉笑了笑,隐去眼底的担忧,轻声道:“徒儿应当对您说一声谢谢。”如果他没有拜入玄山,也不知今日会是什么模样,或许侯府会像当初那样,在遇到了麻烦的时候将他召回王城,然后推出去当做弃子,只为换得侯府周全。又或是在别的宗门里苦心修炼,为了更多的修行资源百般讨好宗门师长,活得不似这般随心所欲,即便整日窝在丹房里看着炉火升腾,师父也由着他。“傻不傻,师父欠你这句谢谢么。”姜里雁有些好笑地翘了翘嘴角:“倒是你要小心些,毕竟阿乌他这人从来都是说到做到。”楚玉闻言,倍感头疼道:“想必师兄他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这么记仇吧?”“嗯,我也挺想知道的,正好你可以试试。”姜里雁可一点都没同情他的意思,谁让他连看透不说透的道理都不懂,再沉稳的少年,表面上没几句好话的出言阻拦,暗地里为师妹善后这种事情被看穿戳破,恼羞成怒实在正常。这边师徒二人偶有交谈。傅青芽拎着水桶越过小山丘,朝着没被冻住的小河流走去,河水清澈见底,绕着小山丘围圈交错后流向远方,她哼着歌儿却突然愣住。“师妹就能召水呀,为何我还要特地来打水。”傅青芽低头看了眼离山前特地准备的木桶,低声叹了口气,来都来了,不打桶水回去岂不是要招师兄和师妹他们笑话。靠近了河边,傅青芽蹲着将桶浸入水里,而这时从河水上游飘来一个人。“救……救我……好痛……”傅青芽眨眨眼,那人毫无修为,更是气息薄弱,隐约可见的皮肤苍白泛青,像是被冰冷刺骨的河水冻得又青又白,她正犹豫间,他突然就被有些湍急的河流卷得面朝下,却像是无力挣扎,四肢渐渐瘫软被冲得微微敞开。“哎。”傅青芽反应过来,以灵力缚住木桶甩出去,卡住那人的身体才将他往岸边拖来。她小心翼翼地将这男人翻了个身,男人忽然睁开了漆黑一片的双眼,接着,又再度裂开两只漆黑的眼睛,一瞬间神通发动,傅青芽直直栽倒在地上,而他手掌也随之合拢,像是攥着什么一般。“一切都为您准备好了,请您继续为我遮蔽气机。”花尸浑身依旧湿得滴水,他苍白泛青的脸上隐约浮现笑意,坐在地上微微低下头,语气满是恭敬。傅青芽紧闭的眼眸缓缓睁开,随后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脸上笑容纯真得不带丝毫邪念,她低头打量了下自己,又好奇地歪歪头看向花尸,以及在他身侧滚了几米便停顿的木桶。花尸见状,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只有岸边沾着河水痕迹的卵石证明他来过。傅青芽抬起手在面前看了看,忍不住凑到嘴边咬了一口,并没有太用力,只留下一个小巧的牙印。随后没有管木桶,笑得双眸如同月牙儿,欢快地朝姜里雁和楚玉所在的位置走去。“咦,师姐她打个水的工夫,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霍师姐你这啥呀,都没我这只燎火豚一半大!”霍静然与纪亓前后脚落地,后者只顾着比较两人打回来的猎物大小,随后得意洋洋地昂着脖子。“你是不是傻?”霍静然瞪他一眼。姜里雁若有所觉地看向小山丘的另一边,少女雀跃的身影正好冒了出来。“诶,说师姐师姐到,不过她桶哪儿去了?”霍静然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才放下心,对于木桶的消失只是稍微有些疑惑。纪亓撇撇嘴道:“可能是师姐她记起来你可以召水吧,还拿什么桶呀,用锅子接岂不是更快。”“师父~”傅青芽见到姜里雁的一瞬间,语调有些别扭的大喊着朝她跑来,很是兴奋地张开手,想要扑上去抱住她似的。姜里雁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掐住靠近的傅青芽,声音里压抑着前所未有过的怒火。“只问你一次,我的徒弟呢?”楚玉性子细致极有耐心,研磨的动作向来沉稳,石杵从不会与底下的石臼碰撞发出声响,却在姜里雁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重重地碾碎了香料,磕碰发出了清脆响声。拖着几头未开智的妖兽回来的姜乌,眼眸渐显璀璨金红。霍静然下意识捏紧了刀柄,双眼瞪得浑圆,努力克制着呼吸平稳,黑白分明的眼眸被激出血丝。纪亓亦是瞬间沉下脸,链刀交错,其声凄厉。“诶?”傅青芽噘着嘴,眼底水雾弥漫:“好痛哦……”…魔气纵横流动的世界里,就连刮过的风也像是藏着引人堕落的呜咽低语。花尸摊开手,那道如金色琉璃般的神魂正在他掌间蜷缩沉睡。“天元实在是惊喜不断,竟连这样大气运加身的存在都有。”伴随他自言自语响起的是无数哀嚎痛呼声音交叠,花尸的四只纯黑眼睛凑近掌间仔细观察,金色琉璃般的神魂纯净无暇,就连身为魔帝的他也快要克制不住贪婪食欲,想把她一口吞下。
“就这么吃了可不行,只不过也快了,再忍忍吧,我们终将获得新生与自由。”花尸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却不是记忆里的味道,只有浓厚的血煞涌入鼻间。“花尸!你竟敢抢夺我看中的东西,她可是与我结契,赌约未了,你别想下手!”一声咆哮犹如天雷骤然炸开,无数低阶邪魔甚至难以抵抗,身躯痛苦地连带着魔核炸成碎末。花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