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里雁眼神微变,抬手捻住那道黑色火焰,在触及火焰瞬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小鸟也急忙收回火焰,紧张兮兮地扭头对她小声叫了几声。“没事,收回去。”姜里雁的声音没有变化,她垂眸看了眼刚才捻住黑火的指间,原本白皙的指腹如今隐隐泛红,像是被烫伤了一般。这股漆黑的火焰,并非真正的火,只不过是小鸟的本源力量,拟着金乌赤炎的模样激发出来而已。姜里雁也没想到它的力量,会是因为这种缘故被激发。酆都。终年阴森压抑的鬼蜮,一如往常的遍地鬼嚎。众鬼王难得再次齐聚一堂,却都纷纷沉着一张脸,本就死气沉沉的面貌更显恐怖阴暗,倘若有活人误闯此处,怕是要当场吓得肝裂心碎。“那帮鬼修好大的胆子,竟然连鬼也敢骗……”“应该说,连鬼王也敢骗!”“呵呵,我等皆是以鬼魂之躯修炼,与他们多有冲突,为何不敢?也就是有的鬼蠢,才会真的信了他们。”场面渐渐往锅由谁背发展,心底都压着怒气的鬼王们只想大开杀戒发泄。“如今夏国自顾不暇,仙盟又四分五裂互相对立,以我鬼族如今的实力,何必再顾忌他们人族的想法,倒不如光明正大的找个目标下手,杀鸡儆猴!”“要知道,十六州各地都有厉鬼出现,照以往它们可都应该被接引至酆都,诸位可有想过,或许这天已经变了。”藏在兜帽下的鬼王叫人看不清楚她的神情,宛若蛊惑的低语却传入其他鬼王的耳朵里,直往心里钻。老叟的权杖敲了敲地,咳了两声才开口:“阿诗然,你逾矩了。”动用神通挑动鬼王,她的确是犯了大忌讳。可其他鬼王却没有立即动怒,阴沉的眼里都带着若有所思。“云哥,我们该如何?”李娇恩依偎在徐凌云身边,掩着小嘴蹙眉传音问道。“他们之中大半都想与人族对立,再看看吧。”徐凌云眼神凝重,并不认可这些鬼王的想法。“是啊,何况以那位人族强者的实力,恐怕这里都无鬼能敌,他们窝在酆都太久,对十六州的了解太少了。”李娇恩柔声道。徐凌云想起那日被姜里雁压制着送鬼陪练的场景,脸顿时黑了,往事实在不堪回首。鬼王们讨论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气氛越发压抑,仿佛只待一个火花就能点燃情绪迸发。却在遥远的昌都里小鸟燃起黑火瞬间,众鬼王动作一致捂住心口。这阵心悸来得突然,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以鬼王强大的实力,甚至无法有半点缓解,明明已是鬼魂之躯,却隐约可见汗水自额间低落,甚至后辈也被浸湿。那是他们的魂躯被震慑溶解。好在这股令鬼心悸的气息突然消失不见,森然的大殿里,鬼王们齐齐长舒一口气,不顾仪态地瘫软倒地。“阴叟,这……这到底是……”所有鬼王都想知道气息究竟源自什么,会对他们造成如此大的影响,事关修行和性命,他们眼神急切得几乎凝为实质,望向魂修之中最具资历的阴叟。阴叟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几乎抓不稳权杖,先前就老态尽显的脸上斑纹加深,耷拉的眼皮怎么也睁不开,嘶哑的声音好似阴风般不知怎何处钻出来。“幽冥……”前一刻还在惊惧的鬼王们,下一刻都有些不敢置信地重复了阴叟的话,又像是惊喜,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在脸上,就连森然鬼气也都随着他们的心情不住波动。这两个字对他们的意义太过重大,鬼王们收敛了情绪,果断结束这场声讨被骗的聚会离开。…“杀了几只精怪?”姜乌低声问道。“六只。”“两只。”霍静然和楚玉的声音接连响起。在这极为阴寒的通道里,竟已滋生出精怪,在某些能量纯粹的地段,会受天地滋养孕育出单一属性的灵物,而低阶一些的便是精怪之流。它们没有灵智,无意识游荡在附近,主动攻击一切活物。“这么多精怪为何没有一只会出现在村子里?”姜乌指尖夹着一枚比米粒大些的半透白色碎晶,随后丢给霍静然,她的寒鸾之体能够吸收这种冰寒碎晶,正好受用。“找到源头,应该就能知道是什么原因了。”楚玉轻声道。“已经过去一刻钟了,我们走快些吧。”“别急,到了。”姜乌走在最前,脚步忽然顿住,站在他身侧后方的两人抬眼望向前方,那里只是一个不太宽敞的圆柱形空间,有具白骨蜷缩着倒地,而它身上堆垒着好几块巨石。“这石头的花纹颜色,似乎与村民们用来堵做围墙的差不多。”霍静然眯眼打量:“我就说他们有问题吧,呵,果然还真是自作孽。”姜乌说道:“过去看看吧,小心些,这里没那么简单,可能会有什么东西潜藏在暗处,别被阴了。”被阴一说还是他从师父那儿学来的。
“嗯。”两人点头应道。道路从宽敞到渐渐狭窄,直到靠近白骨以后,突然有道幽蓝色的透明人影张牙舞爪从一侧冒出,姜乌眉眼间云淡风轻,反应极快地拔剑斩出一道剑气。而他身后亦是穿插出闻雷刀气,滋滋作响的雷光挟着一股锐不可当斩向透明人影。透明人影反应极快,扭曲了身形躲过接踵而至的攻击,直到它察觉有道刀气飞向白骨,立即发出一声刺耳尖叫,扑到了白骨上硬生生受下闻雷刀气。刀气锐利,挟闻雷之势在透明人影的身躯上划开一道口子,雷蛇萦绕在伤口处游走侵蚀。透明人影趴伏在白骨上,呜咽声好似懵懂小儿被捂着啼哭一般。“师兄……我们是不是冲动了些。”楚玉有些不忍,但也清楚在未知情况下出手,自然不可能做到留情,他低叹道:“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