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停留在苏皎皎不远处, 看着她绝望的眼睛, 他甚至不敢上前, 连手都在发颤。
若不是……
若不是他将她逼入这样的境地, 也许她也会在除夕夜被人陷害, 没了自己的贴身宫女。
皇后跟在陛下身边, 冷冷地看向苏皎皎,悄无声息地攥紧了拳。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扯着陛下的袖口,柔声道:“陛下,冬日的湖水如此冰冷,珍昭容这样恐怕要出大问题,还是快些将她挪回殿内,再叫太医来把脉吧。她身子湿透了,若是再吹下去,恐怕又要重病了。”
“今日的情况臣妾定会叫人好好调查,绝不让珍昭容白受委屈。”
然而陛下只定定地看着苏皎皎,丝毫没有看她的意思,皇后脸上柔婉的笑意顿时凝固了。
她的嗓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凉,提醒着:“陛下,臣妾如今还有着身孕,不宜吹太久冷风,您忘了吗?何况外头太冷,龙体怎可受损呢。”
说罢,她轻咳了两声,身后的雨荷立刻上前扶着她,做足了柔弱姿态。
除夕宴上,她特意找了个好时机昭告全宫,她中宫之主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的消息。
除了是给陛下一个惊喜,让他更加多的把心思放在自己这个皇后身上,也是为了想以此掩盖掉即将发生的事,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陛下本也就厌了苏皎皎。
谁知沈淮却不曾回头,摆手叫身边的人过来,冷声道:“朕在这即可,送皇后回宫。”
什么?
皇后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没想到她搬出自己有孕的事来提醒,他的眼睛居然还是离不开苏皎皎。
苏氏不是已经惹了陛下不满失了宠么,今日怎么得知她不好又这么急匆匆地赶过来,如今又连她和腹中的皇嗣都不顾了。
真是废物,今天这样的好时机,都没能除掉这个祸害!
皇后今日所有的得意和骄傲终于在这一刻龟裂,她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勾起一抹极讽刺的冷笑,说着:“珍昭容生死未卜,臣妾又怎么能留陛下一人在此,既然陛下不愿走,臣妾陪着您。”
沈淮沉到谷底的心情终于发了火,扭头看向她:“胡闹!”
“蔡山,亲自去皇后回去!”
蔡山点称是,躬身到皇后跟前,客客气气地头说着:“娘娘,两仪殿那边不能没人主持大局,您又怀着身孕,还请您先回去暖和暖和吧。”
面对陛下的态度,皇后气极反笑,心中的恨意更加汹涌,她紧紧抓着雨荷的手,说着:“既如此,臣妾便退下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沈淮的身边寂静下来,似乎只听得到风声和苏皎皎哭的声音。
她不知道流了多久的眼泪,谁来劝都不肯走,天色渐晚,天儿更凉了。
在风中站的久了,连沈淮都觉得周身的皮肤仿佛冷的结冰,苏皎皎掉入湖中这么久,又痛哭伤身,她怎么受得住。
就算再伤心,也不能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他恐怕会发疯。
苏皎皎身侧的宫女实在是不敢让她继续这样下去,蹲在旁边将披风给她披上,准备将人扶起来:“娘娘,人已经没了,您要保重自己的身子,节哀顺变啊。”
身边还有人附和着,生怕她出事陛下来了又怪罪到自己的头上:“是啊娘娘,再怎么样没的也只是个宫女,您没事就是万幸,她护主有功陛下会赏赐于她的,您若是哭坏了身子,反而是她的罪过了。”
“娘娘,您的身子已经十分虚弱了,可不要再冻坏了才是。”
说着,她便走过去,搀着苏皎皎胳膊准备两人一起将她扶起来。
谁知还没扶起来,苏皎皎便猛地抬起胳膊将人甩开:“滚!”
她的眼睛没离开过面前的鱼霭,仍然紧紧地抓着鱼霭的手,眼眶通红:“她没有死,她怎么可能死!”
“你们懂什么!都滚!”
“苏皎皎!”沈淮大踏步走过来,将她一把从地上拉起来,系紧了她身上的披风,咬牙道,“鱼霭已经死了,她死了,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不要再自欺欺人!”
沈淮让她强行摁在自己的怀里,只觉得她的身子像一冰,连一丝丝温度都没有。
苏皎皎用力去推他的身子,哭着大喊:“别拦着我!你走!你走!”
“苏皎皎,你觉得鱼霭想看到的是你为了她不顾自己的身子是么!”沈淮紧紧将她摁在怀里,不让她再挣扎,低吼着,“朕会命人让鱼霭以苏氏义女的身份风光下葬,也会命人调查清楚这件事。你若是执念太深,鱼霭又怎么安息?”
“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苏皎皎在他的怀里使劲地挣扎,朝他流着泪声嘶力竭,眼底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我如今的心情和雪妙死的那天你是什么感觉一模一样!若是当初我这样劝你,你就能心安理得地回去享福了吗?!”
她看着地上躺着再也起不来的鱼霭,拼命锤他的胸口想要出来再摸一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