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重新带上笑容,坐回了凤位上,镇定地说道:“陛下贪看雪天红梅,稍后回来,诸位姐妹们自便就好。”
雨荷在身边为皇后重新倒热茶,小声地迟疑道:“娘娘……陛下怎么会……”
皇后面不改色,眼底却带着几分寒意:“陛下的心思从来都是最难猜的,但不管如何,本宫都得稳住。”
沈淮出去的时候没拿灯,不是忘了,是不想拿。
今夜糊糊涂涂也好。
两仪殿到梅林的路既黑且滑,踩上去有深深浅浅的簌簌雪声。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他究竟是为什么一定要出来。
一开始是想着散心,心头堵得慌,可想起苏皎皎后,仿佛就化成了一种执念。
喉间堵着一股气儿,莫名的执着,好像只要来了,就一定能见到她。
可分明真想见她,是易如反掌的事。
色令智昏。
沈淮从前对爱嗤之以鼻,除了不信,不乏这样的警醒。
可如今是他一头栽进来。
从两仪殿的关口出去,周遭没了宫墙的束缚,入眼便亮堂起来。
一大片红梅沐浴在月光下,混着雪色,暗香疏影。地上的雪层泛着银光,将梅林衬得如同仙境。
他抬步往里,剥开层层梅枝,再往前,就心口微微一窒。
梅树下,大雪纷飞。
苏皎皎正侧对着他,一手提宫灯,一手将跟前的梅枝凑到面前,微微仰头深嗅。
她美丽的侧颜披上一层薄薄月光,长睫微敛,落上一两粒雪花。
沉静而温柔。
沈淮定格在原地深深地看着她,仿佛稍出一点声音就会把她惊走,这样的美好,用言语难以形容。
苏皎皎总能让他看到新的一面。
良久后,苏皎皎松开手,转头看了过来。
沈淮喉间一紧,倏然让他有种被抓包的窘困。
他还没说什么,就见苏皎皎的神色称得上是淡漠,并不怎么把他的出现放在心上,只提着灯向他福身,嗓音清冷:“臣妾给陛下请安。”
疏离守礼,形同陌路。
美好被打破,她如此明显的划清距离,沈淮没来由的烦躁。
他沉声叫她的名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苏皎皎——”
冷了这么多天,沈淮不是不想她。
相反,他很想她,每天都想。
可正因为如此,一想起苏皎皎对自己并非真心,沈淮就会无比痛恨自己这一点。
尽管有很多话想说,很多话想质问,可一想到她根本就不爱自己,不把自己放身上,所有的问题都会显得万分可笑。
沈淮是个极为骄傲的人,不容许自己不被爱着还要卑微低头。
然而苏皎皎只是静静地站在他前面,淡声说道:“不知陛下叫臣妾有何要事。”
“臣妾身子不适不宜多吹冷风,若是无事,臣妾便先回去了。”
说罢,沈淮神色无端阴翳起来。
苏皎皎不欲多看他的脸色,转身提着灯就要走。
如今是初雪宴,皇帝不在两仪殿陪皇后,好端端的来梅林做什么。
总不能是睹景思人,想起了她才是。
倒白白坏了她的心情。
她福了福身正要走,谁知刚走出一步,身子就被人牢牢掌控住。
腰被人禁锢得很紧,挣脱不开,背直直撞向坚硬冰冷的树干,宫灯也因为吃痛手滑而掉落在地上。
苏皎皎的下巴被陛下攫住,被迫仰头看向他。
沈淮的神色变得有些癫狂,死死地将她控制在自己的怀里,强迫她看着自己:“苏皎皎,你是不是没有心?”
“朕哪里不好,朕对你又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爱朕?”
他所有的强压的理智都被苏皎皎的冷淡和拒绝击碎,眼底带着浓郁的占有欲:“这么多天,你怎么敢对朕视而不见?”
“陛下,你弄痛臣妾了。”苏皎皎忍着痛冷冷地说着,眼神不曾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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