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却也听得分明她是什么意思。
当即便生了恼,抬手拍向桌案,怒斥道:“你也配!”
今日这礼若是不收,依着皇后的意思,那安太医就休想再来玉堂宫照顾大皇子,当真是个毒妇。
王淑妃厉声道:“安太医一直照顾着大皇子的身子,便是陛下,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大皇子病着,怎么,皇后是要视皇嗣的安危于不顾不成?”
雨荷柔柔一笑,颔首道:“奴婢不敢。”
她语气自如,不紧不慢道:“皇后娘娘宽宏仁善,一向视大皇子如己出,又怎么会视大皇子的安危不顾?淑妃娘娘——可不要构陷中宫才好。若是安太医当真去侍奉朱宝林的龙胎,皇后娘娘定会为您指别的太医过来的。”
话音甫落,她不再多言,微微偏头看向身边捧着赏赐的一众宫人,淡声道:“还不将东西放下。”
雨荷脸上重新挂上笑意:“凤仪宫事务繁忙,奴婢就不多留了。”
“走。”
她屈膝福身,领着凤仪宫的几个宫人从容不迫地出了玉堂宫。
如今自己失势,连皇后身边的宫女都敢同她使脸色!
王淑妃盯着雨荷的背影,目光格外阴冷:“安太医,过来验一验东西有没有问题。”
安太医早已被殿内的争锋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听王淑妃传唤,再不敢耽误,立刻低着头上前将补药一一查验过,才敢说着:“娘娘,这些补药都没有问题,却不适合大皇子服用。这些补药药性猛,且属热性,还是不用为好。”
皇后送来的东西,不论有用无用,好或不好,她都不可能用上分毫。
王淑妃深吸了一口气,平声吩咐着:“芝桐,将东西都收进库房里。”
安太医走后不久,侯在殿中的宫女奉茶过来。
王淑妃不曾接,只垂眸思量着什么,淡声问着:“最近敏婕妤那头怎么样了?她静思几个月,陛下也不提解除静思这回事,说是静思,同幽禁又有什么区别。”
“本宫记得敏婕妤绣工不错,派人通知敏婕妤去给陛下绣一件寝衣。”
她如今失了协理六宫之权,皇儿后连带着受陛下冷落。
敏婕妤静思了这么久,是时候出来了。
皇后和宓贤妃不主动放人,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敏婕妤虽性子急躁,但一手绣工却极好,陛下也曾夸赞过她巧手。若她的寝衣能叫陛下回想起从前,说不定便能解了她的静思。
多一人,总是多一份力。
自朱宝林在步辇上受惊动了胎气后,宫里也算风平浪静了些时日。
时至冬月,长安愈发的冷。
今年早早的下了一场雪,不厚不薄的一层,压在屋檐廊头上,晶莹剔透的好看。
披香殿院中的几株桂花树被落雪妆裹,瞧着银白的一片。太阳一晒凝结成水灵灵的碎冰,在冬日的光晕下泛着细碎的流光。
鱼滢从外面撩帘进来,将怀里的一捧红梅错落有致地插进瓷瓶里,又摆在了苏皎皎身侧的小方桌上。
在这冰天雪地的冬景里,增了几分艳色。
她手都冻红了,弯腰去够地上的炭火盆,搓着手笑:“今年的红梅有几棵早开,奴婢带着曼夏去领这个月的月俸,恰好瞧见门口的红梅花苞饱满,便一时兴起折了几支。殿里暖和,估摸着要不了两三日就开了。”
苏皎皎将鼻尖凑近瓶中的红梅,虽未开花,却仍然闻得到凌冽的清香,笑着说:“果真好香。”
她支起窗往外看,晨曦斜斜照在院中。
就见朱瓦红墙,霜雪覆枝,皆笼在一片金灿灿的曦光里,风光真好。
苏皎皎畏热也畏寒,被窝里的汤婆子和手上的手炉从来不丢。
幸好嫔位刚好用得上银丝炭,份额也足。
在殿里只穿一件里衣也不觉得冷。
如今眼前这景色看得人身心愉悦,苏皎皎也不觉得冷了,将手炉往桌子上一放,笑意清浅:“冬月少雪,今年这雪景赏得倒是早了些。下一场雪怕是要到年关了,如今不出去走走实在可惜。”
说这话就要起身,鱼滢忙拦着她说:“化雪天儿冷,又路滑不好走,上回朱宝林雨后出行便因为辇夫脚滑动了胎气,您就别今日出去凑热闹了。”
苏皎皎嗓音清清凌凌,笑着说:“那不坐步辇便是了,有你们陪我走路,还能摔了不成?”
她扬声说着:“凌霄凌云——为我梳妆更衣。”
主子一旦决定的事情任谁都无法改变,鱼滢一脸无奈地跟着进去,只求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地上积雪虽未化尽,常走的宫道被已经被人清扫得十分干净。
苏皎皎捧着手炉领人走在前头,罕见的觉得这冷空气让人心境开阔。
她笑着回头说:“鱼滢你瞧,这不是也无碍吗?”
鱼滢更加无奈,说着:“如今在宫道上自然无碍,可您要去的梅园却是没人打扫的。”
苏皎皎生得清冷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