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笑一声:“姝嫔姐姐,你手里捏着我的把柄,为了跟我同盟却先给我透了底,这其中的诚意,妹妹感受到了。”
“可是——”
她波光流转,清润的嗓音徐徐道:“皇后之位只能坐上一人,太后之位亦只能坐上一人。”
“陛下的宠爱不均,便是亲生姐妹也难逃争风吃醋,勾心斗角。”
“我要如何相信,日后的同盟,会不会给我一刀?”
苏皎皎笑得蛊惑:“这被人背后捅刀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呐。”
姝嫔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怜贵仪,恍然觉得,她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狠。
聪慧,智计,野心,美貌,家世。
她是融这些为一体的夺命美人,仿佛这样的人,天生就该站到无人能及的位置上去。
但她,欣赏的就是这一点。
宫中妃嫔数十位,狠辣者、貌美者、阴险者、才气斐然者皆有之,但姝嫔看不上的人,不屑与人同流合污。
苏皎皎是她第一个觉得惊艳的女子。
这种感觉十分难言,但就好像,你看见她的一瞬间,心中自有一种冥冥的指印,告诉她,这便是她要找的人。
也因此,她下定了决心后便稍稍使了些手段,叫陛下将自己也带来了避暑山庄。这为期两个月之行,她相信自己不可能毫无收获。
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中顺利很多。
姝嫔嗤了声,说道:“陛下的宠爱于我而言可有可无,能不能做皇后太后我也不在乎,王淑妃如一座巍峨大山,凭我一己之力绝不可能扳得倒。但你我联手,定能事半功倍。若王淑妃倒台,你想做皇后、太后,我倾尽所有,也送你上位。”
“只一点,若你位至顶峰,要惠及我的父母双族。不倒戈,不背叛,不过河拆桥,若你做得到,我们从今日便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若你做不到,今日的话你就权当我不曾提过,你的把柄我也当没看见,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姝嫔的真诚和爽快叫苏皎皎有些诧异。
她拿了她这样重要的把柄,竟然只是作为与她同盟的敲门砖,实在是让她有些意外。
但这宫里,能够不废吹灰之力便看透她的人少之又少。姝嫔聪明,会是个很好的助力。
单打独斗始终不是长久之计,难得姝嫔主动送上门,性子也爽快讨喜,苏皎皎的确很是心动。
最重要的是,跟聪明人谈话无需拐弯抹角,若是心思不纯,以她们敏锐洞察,只需一眼便瞧得出是不是一路人。
姝嫔真诚不作伪,苏皎皎也感觉的到。
思及此,苏皎皎展颜一笑,说着:“我虽对外人狠辣,对自己的人却一向爱惜,若你做得到你今日誓言,也许我们不仅是同盟,也可以做朋友。”
她敬一杯果酒,勾人的鹂音曼曼:“姝嫔姐姐,等我大权在握,你我一起风光。”
在马车上颠簸了七日,简直要将浑身的骨头都撞碎了。
到避暑山庄的时候,这边正下着薄薄小雨,假山流水,石桥盆景,一派江南朦胧雨色,与宫中的华贵截然不同。
苏皎皎这几日都睡得不大好,从车内出来的时候眼底都带着倦色。
她神色淡然,玉手纤纤撑一把淡青色油纸伞,站在马车旁边,与着烟雨江南的景儿相融,自成一幅画卷。
不多时,避暑山庄的嬷嬷们各自来引服侍的主子,将人带进提前便分好的住所里去。
因着身子骨如今羸弱,苏皎皎连步子都比寻常慢了些,伞下的走姿如弱柳扶风,模样清冷娇媚,引得宫人纷纷侧目,交耳相谈。
“这便是宠妃怜贵仪吧,生得这样一幅惊人的容貌,难怪陛下喜欢。”
年老资久的嬷嬷急忙提点着:“噤声!如今陛下娘娘们都来了,万不可胡言乱语,妄议主子!”
与宫内不同,避暑山庄里头不论宫殿,都是别致雅苑,名字也取的好听。
苏皎皎分得的住所名为瀛洲玉雨,雅致动人,她很喜欢,且离陛下的凌波送爽距离近,也不知是陛下安排还是皇后安排。
姝嫔的住所拒霜阁离的稍稍远了些,但是避暑山庄比不得皇宫占地恢宏,住所离得也近,若是想见面倒也不难。
瀛洲玉雨的宫女在鱼滢和凌霄的安排下手脚麻利地安置了行李,苏皎皎终于能躺在床上歇息片刻,稍晚些的时候,她又起身喝了杯清茶,这才觉得缓过来些神。
所谓舟车劳顿,竟比她侍寝一夜还要让人招架不住。
恢复好精神,又细致地用了晚膳后。
鱼滢在一侧为苏皎皎打扇,她躺在竹榻上,正看一卷书。
不多时,凌波送爽的人前来带话,说陛下召她伴驾,苏皎皎虽面色欢喜,实际上却觉得乏累,一想起晚间会发生的事情便觉得头疼。
但陛下有令,她也不得不从,只得放下书,福身说着:“多谢公公。”
瀛洲玉雨与宓妃的玉玲珑挨着,一出门便瞧的见玉玲珑的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