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类被物化,是一种什么感觉?
我人生的最后几年充分体验过了这种感觉。
你好,我是一名“玩具”,男,19岁,名字是……
不提也罢,我的姓名说出来不会有人在意,更不会有人记得。倒数第二任主人给我起的“昵称”我不喜欢,最后一任主人没用任何名称叫过我,所以就笼统一点,直接叫我“玩具”吧。
我与最后一任主人的相遇,始于倒数第二任主人的死亡。
第一眼见到最后一任主人,我以为她是新来的“玩具”,因为她表情木然,长得漂亮,那头银白色的长卷发很有光泽,这是生活条件非常好的特征,看起来是被人精心养护的人偶。
她把我和其他“玩具”召集到一起。在她开口讲话前,我稍微期待了一下她的嗓音,希望能够符合她外表的好听,没想到入耳的是混杂着机械音的人声,虽不至于刺耳,但是有些生硬,一听就知道不是真正的人声。
倒数第二任主人去哪了?部分“玩具”怎么不在这里?地上的尸体是怎么回事?把我们召集起来做什么?
尽管有诸多疑问,不过“玩具”是听话懂事的,没有准许,就得老实待着,绝不发出噪音。
陌生的人偶面无表情,转动她蓝色的眼球,似乎在审视我们。然后她拈起沙发旁花瓶里的一枝花,我循着有人倒地的响动投去视线,那枝花的枝叶全部没入了一位“玩具”的额头,花朵仿佛在他额头盛开。很巧,那朵花同样是蓝色,与那位“玩具”的眼睛颜色一样,与陌生人偶的眼睛颜色一样。可能陌生人偶不喜欢有人和她拥有同一种眼睛颜色吧?
没有人乱动或者发出声音,“玩具”是听话懂事的,没有准许,就得老实待着,绝不发出噪音。
陌生人偶在沙发坐下,说:“每人限时两分钟,自我介绍来历。从我的左手边开始,挨个来。”
“玩具”是听话懂事的,我们最擅长听从他人的命令,听到指令,便依言行事。
等我们挨个自我介绍完毕,陌生人偶又问我们是否识字,两个不识字的“玩具”被她以相同的方式处理掉。接着,我旁边的“玩具”也被处理掉了,我不知道她的处理标准是什么,我也不必思考她的处理标准是什么,因为毫无意义,“玩具”没有选择权。
这里活着的“玩具”似乎只剩下我了,陌生人偶命令我安静跟她走,我照做了,我很听话,我还不想死。
陌生人偶带我坐着飞艇离开,我尽可能地表现出恭顺的姿态,不敢左顾右盼,跪坐在地板上,将视线控制在地板的范围。
到达目的地后,我听到迎接陌生人偶的女人说话,“欢迎回来,默尔。”
我始终低着头,看不到女人的样貌,听声音,感觉是叁十岁左右的女人。
“好孩子,任务很顺利吧?你看起来心情很好。”女人夸奖人偶道。
任务?人偶是在执行任务的话,这个叁十岁左右的女人就是我的下一任主人吗?
“这次任务我带了他一人回来。”人偶叫我抬头,将我介绍给女人。
女人身着华贵和服,脸上戴有机械眼镜,只看得到下半张脸。比起评价女人的外貌,这女人周身的气势令我本能地感到畏惧,她绝对不是一般的富人阶级,是更危险的存在,很可能是黑|道方面的人物。
为了放心地赏玩,主人们会注意“玩具”的质量安全,毫不意外的,女人吩咐她身旁的管家带我去做检查。
检查顺利通过,他们把我安排在一个套间,他们给我的命令很简单:取悦新主人和禁止离开这个房间。
这对于我来说非常容易,在上任主人那里我就做着同样的事情,而且我做得不错,经验丰富。
他们没有告诉我新主人何时会来,区区一个“玩具”,没有资格得知主人的日程,我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新主人的到来,然后做在上任主人那里类似的事情。这些我早已习惯,我轻车熟路,不慌不忙,甚至有点悠闲自在,直到门锁在某个夜晚被打开……除了新主人,应该不会有人在晚上找我。
“玩具”的第一次正式表演极为重要,关乎我接下来的命运,我如临大敌,立刻冲到门口,在门打开的时候鞠躬行礼,“欢迎回来,主人。”
来人没有理会我,关上门,径直走过我身边。以我的视角,可以看到她长裙下雪白的小腿和纤细的脚踝。眼见她走远了,我小心地将视线上移,看到银白色的长卷发,那样色泽漂亮的头发可不多见,我认出是带我来此地的人偶。
她走走停停,还站到椅子上,在屋内到处检查。尽管我自认没有做任何错事,但她的行为仍令我感到紧张,不知道她收到了什么指令,会如何处理我。
人偶终于停了下来,用那个混杂着机械音的声音问我,“他们给你交代了什么工作,哪些注意事项,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我。”
为什么问这些事情?
下一秒我意识到人偶就是我的新主人,他们口中的“大小姐”。
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