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闫夏。”
“嗯。”
“程闫夏。”
“我在,不怕。”
“他出来了!”明楉死死盯着那门前的人。赫然就是唐知书那张脸,不过与在江市不一样,是完完全全换了一副面孔。
是他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强势模样。
“那是舅舅吗?”
程闫夏手放下桌子,抓着自己衣摆上的手你捏捏。“楉楉想过去吗?”
明楉眯眯眼,仰头看着那高楼折射过来的烈阳。眼睛被刺得骤然闭紧。他摇了摇头,回转身体。一瞬不瞬盯着程闫夏。
眼睛被阳光刺得红了。
明楉轻声:“不去了,不来了。”
程闫夏看着垂着脑袋的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梦中的「自己」并没有将这事儿告诉明楉。
他指腹点了点明楉的眉心。“早知道不该带你过来。”
明楉抬头,抿唇笑得乖巧。“谢谢你。”
谢谢你上辈子那么护着我,谢谢你这辈子依旧想着我。
明楉道完谢,额头抵着程闫夏的肩膀。像说着天气一样,轻松道:“我以前以为,舅舅家是最让人羡慕的家庭。我有糟糕的父亲,又偏执的母亲。我每天每天,都渴望有那样一个家庭。”
“可是到头来我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假象。”
“对我的好是假的,对家庭好也是假的。他只有在妈妈面前,才会显现出本来的面目。所以妈妈怕他。”
“或许就连唐稷方……他只是一个丢了自己面子的东西。”
“他唯有对利益,才是真心的。”
“他真的好可怕……”
“好可怕呀。”
“我不要这个舅舅了,程闫夏。”
明楉抬头,眼睛红红,带着哭腔执拗道:“我不要这个舅舅了……”
程闫夏只觉浑身疼得一抽,心中猛地钝痛。他恨不能冲出去将那个惹了明楉伤心的人收拾一顿。
他当即牵着人起来,付了钱就走。
“好,不要他了。”
“咱们不要他了。”
回去的路上,明楉紧紧扯着程闫夏的衣服,额头抵着他的肩膀不动。
若不是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衣服湿了,程闫夏或许会以为明楉睡着了。
身侧的人偶尔轻颤。压抑的情绪尽数变成了涌流的眼泪。
程闫夏浑身冒着低气压。
带着人回房间的时候,另两个出来瞧见人打算来玩儿的,看到程闫夏这副样子又立马转身回去。
嵇在桑不解:“这是出去一趟,干嘛了?”
“看明楉那样子,或许是他被欺负了也不一定。”裴予靠在门后头,手抵着下巴。
想着,他自为认可地点头:“嗯,只能是这样。”
嵇在桑反驳:“我觉得不像。”
“哦,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裴予不理会这个脑壳打了铁的,撬不动。
——
回到房间,程闫夏带着人在沙发上坐下。
“好了,没事了。”
明楉跟着他学。“好了,没事了。”
声音听着凄凄惨惨的,像被抛弃了的小可怜。
明楉咬紧牙关不哭,可是手背上擦拭的泪珠子怎么也擦不干。他看着程闫夏,求助似的道:“我、我不想哭了,一点都不想哭的。”
程闫夏冷眸仿佛结了一层冰,凉得吓人。
他后悔了,严重后悔答应明楉带他过去看。
明楉坐在原地,傻愣愣地看着他走远。眼神空洞,泪珠子一颗接着一颗。
毛巾用热水沾湿,程闫夏回到明楉身前。
“闭眼。”
明楉睫毛忽颤,乖巧闭上眼。又是一颗泪珠落下,「啪嗒」一声砸在程闫夏的手背。
他喉头绷紧,脸上满是煞气。但是却极为轻柔地将帕子盖在那通红的眼睛上。他道:“瞧瞧,这是谁家小可怜哟。”
明楉瘪瘪嘴,眼睛看不见,双手也要去抓程闫夏。“我不想哭的,程闫夏。”
“嗯,我知道。”
“是明楉不要舅舅的,不是舅舅不要明楉,咱们不值得为那么个男人哭。”程闫夏摸着他的头发,一手抵着毛巾盖着他的眼睛。
话里含着心疼:“不哭了,再哭眼睛疼。”
程闫夏眸光笼罩着人,温声道:“明天还要出去玩儿,楉楉想去哪儿?”
过了一会儿,毛巾撤下。明楉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冲程闫夏笑。“我没哭了。”
程闫夏摸了摸他的头发,带着前所未有的耐心。“嗯,楉楉最棒。”
明楉闭眼,鼻音极重。“我好困哦。”
程闫夏看着小可怜颤抖的手指。将帕子放下,牵着人去卧室。“那楉楉先睡一觉,睡醒了吃饭。”
“你会走吗?”明楉直直地看着程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