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是没有双休日的,周六也要上课,周日算是放假,但晚上有晚自习。
纪筹以前晚上十点下了晚自习回家,送姐姐上班,凌晨五点去接姐姐下班,然后去上学,住在同一屋檐下,除了最开始的那段时间交流比较多,后来大部分言语都淹没在无数的生活琐事中,直到姐姐离开,他才意识到那是一段平静温馨的时光。
或许是老头子疏于教导,在纪筹记事的时候,哥哥就和老头子的关系不好,不好到哥哥曾有一次拿枪指着老头子,却因为心存犹豫而被老头子夺过枪击中了胳膊和大腿。
哥哥在离家之前,曾说过他想成为正义的伙伴,而不是社会的毒虫,他问纪筹要不要和他一起走,纪筹拒绝了,毕竟老头子有很多儿子,他怕自己和哥哥一起逃走,老头子抓回他们后会失望地直接杀了他们,毕竟对亲生儿子开枪这种事老头子也不是没做过。
这应该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哥哥离家不久后,纪筹第一次杀了人,他不认识那个人,也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该死,老头子让他拿起枪,那他就只能照他说的做。
血溅到身上的感觉有点恶心,脑袋破掉的尸体很难看,这就是纪筹的感想,他并没有在晚上害怕得睡不着,也不会时常想起被他杀死的人的脸,或许是因为这点,老头子对他还算满意。
可能是因为那时候年纪小,也没有人传输给他生命值得尊敬的想法,他才会不在意吧,直到一年前,纪筹都觉得自己以后会成为老头子那样的人,然而老头子一直很信任的一个左右手突然被爆出了卧底的身份。
一年前,这个城市的高层官员发生了一些变动,空降了一些人下来,老头子年轻时和一个警方高层是过命的兄弟,那个高层退休后,新的高层想清掉这个城市的暗面,拒绝了老头子的礼待,当惯了罔顾法纪的黑老大,老头子直接派人想做了那个高层,却因为卧底通风报信没有成功,那个高层死里逃生后主动求和,作为交换爆出了那个警方安插多年的卧底。
纪筹和那个卧底的关系很好,可以说他一直是把那个人当亲叔叔看的,所以在老头子用各种残酷的手段折磨那个卧底的时候,纪筹想偷偷放他走,然而被老头子发现了,卧底被一枪爆头,他自己也被老头子差点打残。
亲近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纪筹发现他并不是对死亡毫无感觉,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决不能成为老头子那样的人,否则他终生都会活在身边的人谁是卧底的怀疑里,于是他终于逃走了。
最开始被卖酒女收留的那几天,纪筹在心里是有些看不起她的,她爱钱,爱美,贪慕虚荣,和那些卖身的女人做着差不多的事,却又瞧不起她们,她以为她和那些女人有什么区别,不肯卖身只是因为没被开到足够高的价钱,而她也不值那么高的价。
但她对他很好,会心疼他身上的伤,会带着他买对她而言很贵的衣服,会给他做饭,会关心他在学校里的生活,他知道她记下了在他身上花的每一笔钱,可在她离开后,那张他从家里带走的卡却回到了他的口袋里,里面的钱被动过,又被还了回来。
人实在是复杂的生物,或许只有失去了才能看清自己真正抱有的感情,第一次被女性的衣物束缚着,纪筹却感觉心里的某个地方松开了………
从有些苦闷的梦里醒来,纪筹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坐了起来,无神地看了会窗户下长了霉菌的墙壁,他的意识逐渐清晰,闹钟上显示的时间是九点。
脚踩到地面上的时候,他感觉有些腿软,昨天射了一次后,又在浴室里偷偷撸了两次,这种程度会腿软是正常的吗,纪筹有些怀疑,但又不可能找同龄人问。
其实胳膊也有些酸痛,不过是可以忽略的程度。
………这应该是正常的吧?毕竟高叁生活很累啊。
随便在冰箱里拿了一袋面包,就着热水吃完,纪筹捡起门口昨晚被弄脏的地毯,塞到洗衣机里。
一旦开始打扫,到处都是脏乱的,注意到地板已经积了一层灰,纪筹索性来了个大扫除。
经过姐姐的房间门口,纪筹停顿了下,犹豫再叁还是进去了,屋内保持着姐姐离开那天的模样,梳妆台上的化妆品凌乱,被子皱成一团,一件蓝色的碎花裙被放在床单上,可惜再也等不到它的主人来穿。
那是姐姐最喜欢的一件裙子,跳楼之前,她是想穿得漂亮些再走吗,为什么又没有穿这件裙子,这些问题已经无法得到答案,纪筹凝视着碎花裙许久,做出了一个决定。
………
雪来拎着外卖走进纪筹家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动作扭曲的人影正在拼命地把自己往一条裙子里套。
一个肩宽腰细体格精壮的男性背影自然是值得欣赏的,但和一条单薄的碎花裙子徒手搏斗,画面就会往滑稽的方向一路狂奔,特别是当裙子好不容易被蹦着从脚底一口气提到腰部,发出咔咔的线被崩断的声音,还能从裂开的布料里看见内裤的颜色,雪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什么时候来的?”
对方终于意识到了她的存在,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