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声,认命一般:谢瑛,朕是没救了。
澹家书房
司徒慧磨着墨,高挺的身子往外探去,望见有黑影闪过。
手一顿,墨渍溅出。
在座的几个同僚纷纷看去,澹奕揉了揉眉心,并未察觉。
大人,我总觉得有人在监视我们。
司徒慧去推窗,然除了银白无痕的雪地,看不到半个身影,这不像夏日,还有能藏身的地方,只消四下环顾一遭,便知没有人。
澹奕搁下笔,其余几人亦听说了谢二娘被验尸的事,虽想劝慰,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装作不知,不过问,不伸手。
慧娘,你离京吧。
澹奕合上眼皮,双手捂住脸。
司徒慧一愣,道:为何?
对啊大人,为何,慧娘子文武双全,堪称才女,又亲编了禹州治水一书,我等也已看过,着实精辟细致,便是老朽都自愧不如。
慧娘子出身武家,身上带着男儿的英气,她若能留下,必然会有大的抱负,大人何故让她离开?
几人纷纷帮腔,司徒慧感激不尽。
她明白澹奕的顾虑,故而放下墨碇,坚定而又执着的开口:我不走,我不怕她。
即便她要查,我也不惧,身正不怕影子斜,早晚会有公道。
是是。
众人不由附和,大理寺和刑部出手,也要讲究证据,不能平白给人泼脏水。
就是,司徒大将军当年奋不顾身为莒县百姓苦撑死熬,这才等来援军支持,否则那一城百姓都要被敌寇所杀,至今城中还有司徒大将军的石像,他是拯救百姓于水火的英雄,他的孙女也不能被人冤枉,凭着一句话便被盖上杀人的罪名。
司徒慧很倔强,她眼神笃定,走到澹奕面前,拱手说道:大人,若我走了,那我这辈子都说不清了。
袖口上抻,露出明润光滑的沉檀珠串,澹奕见状,忍不住痛苦自责。
司徒慧道:娘子赠我珠串,是对我信任喜欢,我不能不明不白背上杀她的罪名。大人,我不走。
沉檀手串,是澹奕亲眼看谢蓉给司徒慧戴在手上的。
她们关系处的极好,司徒慧尊她敬她,谢蓉难得遇到这么个说话的人,平素里都会拉她一起用膳,连选衣裳都会为司徒慧备上一份。
谢瑛怀疑,他理解,但他不能容忍谢瑛一味的指责。
不讲究证据便要置司徒慧于无法翻身之地。
天晴不过两日,澹奕从书房出门时,看见司徒慧一瘸一拐往西院走,他追上前去,将她拦在月门口。
腿怎么了。
两人有四五日没见面,澹奕先前以为是下雪,司徒慧不想出门,如今看她受伤,不知怎的,心里头莫名咯噔一下。
不是他多想,而是谢瑛的脾气他多少知道些,事关谢蓉,她冲昏了头脑,难免做出不理智的事。
伤及无辜,何其自私。
司徒慧笑笑,摆手道:就是下台阶时摔了下,没大事,已经能走路了。
问不出究竟,澹奕咽下怀疑。
然在傍晚时候,他经过花园,听到细微的说话声。
慧娘子,你怎么不跟大人说实话,明明是马车断裂,您从里头直接摔了出来,伤的多严重,你怎么只说是从台阶滚下去的。
司徒慧不以为然:大人最近伤神,况且我又不是要命的大事,过几日便好了,不必说。
慧娘子心真好。
澹奕默默攥紧了拳头。
梅园里,谢瑛折了支梅花,想起当年在紫霄观劝说谢蓉的场景。
那时澹奕刚回京,她还想劝谢蓉重新接受澹奕,谁会想到男人如此靠不住,蠢得管不了自己,还要拉阿姊入瓮,偏还护不住,叫她惨死。
不管有没有澹奕的事,她此生不会放过他。
正想着,甬道前面出现个人。
不是那澹奕,还能有谁。
瞧他一脸沉肃的模样,活脱脱是来讨命的一般。
谢瑛抱着手炉,等他走到跟前,眸眼一挑,嗤道:谁准你进这园子的?
澹奕额间青筋微凸,强压下火气耐着性子说道:十一娘,你为何非要针对慧娘?
谢瑛便觉出这话不对味,怎么,阿姊刚死,便按捺不住了?你若喜欢那个司徒慧,你早早娶了她,为何死皮赖脸去缠我阿姊,害她性命?
你今儿闯进梅园,找我兴师问罪,凭的什么,又为着谁,你哪里有底气,哪里有脸过来?
嗯?澹大人!
澹奕抬眼,身形晃了几晃,又要呕血,便听谢瑛嫌弃道。
要死死在你家里,别到我面前恶心我!
十一娘,我自始至终,心里只阿蓉一人,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何其无耻的四个字,司徒慧她穿上男装难道就是男人了?你不避嫌,留她住在澹家,便也知道阿姊心肠好不会计较,你敢说你没有一点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