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的畜生啊。
……
躺在床上的卡伦并未直接睡去,而是一直睁着眼。
他很想把梦中的场景画出来,
此时,
照相机的局限性就显现了出来,它能拍摄到现实里的景物,却无法拍到你的梦。
所以,卡伦才会让尤妮丝把琳达送给自己的颜料,拿一份送给贝德先生;
他清楚,贝德先生与琳达肯定是有关系的,不出意外,等自己一觉醒来后,贝德先生会马上来找自己,然后,自己会让他帮忙,把自己梦中的那个场景画出来。
仅仅是一个画面而已,不会牵扯出其他东西,卡伦也相信,贝德先生有能力帮自己完美呈现出来。
所以,
现在睡觉么?
不,还想再等等;
卡伦坐起身,拿起了放在枕头下的笔记本,抽出了夹在封面上的笔。
翻开最新的空白页,
在下笔前,他停顿住了。
因为他清楚,自己将写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很多时候,人的思想是自由的,虽然会有亵渎神灵的罪过,但与落于文字相比,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当你写下文字时,不管是何种形式,在你落笔的刹那,注定产生会被别人到的可能。
只不过这种迟疑并未持续太久,卡伦开始落笔,写了一个标题:
“神启,其实是一场骗局。”
“人,连自己都能欺骗,神就不可以么?”
写到这句话时,卡伦的笔尖在这段文字上微微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在这段文字上划上了一道横线,但并未加上第二条和第三条,没有将这句话给涂抹掉。
继续写:
“神会遮住你的双眼,告诉你,前方是万丈悬崖;
神会捂住你的耳朵,告诉你,四周厉鬼在嘶吼;
神会抹去你的四肢,告诉你,你是孤独,你是彷徨,你是无助;
神会让你哭,因为他的手中正好有擦泪的手帕;
神会指引迷途的你正确的方向,却从不告诉你,你其实本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如果自出生起,告诉你天是黑的,草是蓝的,云是红的;
那么,在你的认知里,天就是黑的,草就是蓝的,云就是红的。
你是对的,因为你会说天和大海都是一个颜色,草和树荫是一个颜色,云和白沙是一个颜色。
所以,神是没有错的。
当你选择去信仰和尊奉神时,
神,就是至高无上的。”
卡伦停下了笔,过了会儿,又继续写道:
“神,为什么要说谎?”
“神,到底在害怕什么?”
“神,到底是不是所谓的‘神’?”
忽然间,
笔尖开始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笔在抖,而是卡伦的手在抖,连带着,卡伦的牙齿,也在打颤。
他开始不停地深呼吸,
可越是深呼吸,那种疲惫感就越是沉重;
他知道,
自己需要休息了,很需要休息。
但卡伦还是咬着牙,压着自己颤抖的手腕,写上了最后一句:
“我成神后,不准有人走我一样的路?”
写完,
合上笔记本,
丢下笔,
卡伦脑袋一侧,睡着了。
……
“卡伦少爷怎么样了?”老安德森问下楼的尤妮丝。
“他需要休息,其他都还好。”
“哦,那就好。”老安德森有些疑惑,“少爷的身体,怎么感觉……”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少爷帮我治疗身体的原因,才导致他透支了。”坐在轮椅上的麦克很愧疚地说道。
贝德先生说道:“应该是这样。”
“总之,少爷的身体必须要照顾好,尤妮丝,你多费点心。”老安德森嘱咐道。
“是,爷爷。”
“嗯,大家都继续忙吧,葬礼的事不能有耽搁。”
“好的,父亲。”
“好的,父亲。”
待得大家散开后,尤妮丝追上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
“怎么了?”
“卡伦让我把这份颜料交给你。”
“哦,颜料?”
贝德从自己女儿手中接过了颜料,在握在手里的那一刹那,他的身体微微震了一下,但他还是强撑着平静道:
“等卡伦少爷醒来,我会亲自去谢谢他。”
“他想让父亲帮他画一幅画,我觉得这款颜料,应该是酬谢。”
“哦,是么,我知道了,当然没问题的。对了,需要辛苦你去女仆管家那里再看一下她们把银器收拾得怎么样了。”
“我知道了,父亲。”
看